“我这是在哪，我已经死了吗，当时现场只听到砰一声爆炸，耳朵就开始嗡嗡响。”

“有一部分弹片进到了身体里，好疼，钻心裂骨的疼！”

聂参谋的神识，游离在虚空之中，如同大梦初醒，他不断在寻找出口。

这时，虚境中聒噪起一个又一个声音，有的陌生，有的熟悉，悠远而又空洞。

“聂参谋，组织决定让你复员回家，先静默下来，等计划启动，再将你召回。”

“不，不不不，你是谁，我年底就可以安排转业，老家的事业单位都联系好了。”

“回去就是公务员编制，享受正科级待遇。我不要复员，才不要。”

“聂参谋，先找个临时工作，潜伏下来，组织有很重要的秘密任务，需要你完成。”

“你到底是谁，怎么不现身，躲起来搞什么小动作，快出来说清楚。”

“聂参谋，听说旅里面，准备给你立个三等功，这下回去安置岗位，能加不少分吧，光耀门楣咯！”

“胡说八道，谁想拿就能拿吗，一年到头，我干的都是份内的工作，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贡献。”

“这个荣誉给别人，给我不适合，受之有愧。”

“小聂，下周组织完实弹射击，集团军有个优秀参谋尖子兵比武集训，为期三个月，封闭式脱产培训，我把你报上去了已经。”

“保证完成任务，参谋长！”

“聂参谋，这次实弹考核现场，发生了重大训练事故，组织安排我找你谈话，了解一下情况。”

“主任，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出发前检查过，炮弹都好好的，性能质量也是堪用的。”

聂参谋迷失在自己的梦境中，不能自拔，他也不知道怎么出去，怎么苏醒。

………………………………………………

“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军事化的学校教学楼前，空旷的场地上，一队学员四五十人，正迈着整齐的步伐。

他们刚下课准备去搞体能，先要回宿舍楼换衣服和拿器材。

每个学员的手里，提着一个大黑包，里面装的是军事理论教材和各类作图工具。

这些精神抖擞的年轻小伙儿，普遍都是二十出头，意气风华，英气十足。

清晨，校园广播里，正在放的，是下课的号声。

聂鑫的个子在队伍中不算太高，寸头，黝黑的皮肤，太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透着几分坚毅。

队伍里没有说话或者嘻笑打闹的，一个人就是一支队伍，一支队伍就是一面旗帜。

这是所半山环绕的学校，每天早上，刚蒙蒙亮，学生们就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课程。

“一、二、三、四……”，响亮的呼号打破了山间的宁静，彰显出他们高昂的士气。

来回教学楼和宿舍，按照规定，都必须带队整齐划一。

一般队列左侧都会有个领队，需要口令洪亮清晰，精神饱满，两眼炯炯有神……

聂鑫原来是在老家本地读的高中，算是个重点中学，因为初中时候成绩比较靠前，中考时候就直接保送的。

“小聂，你最近学习退步很厉害啊，是不是又通宵打游戏了。”

“聂鑫，天天看漫画，宅在家里，作业都做了没？”

到了高三，他的心思都用在了打游戏和看动漫上，学业就此荒废。

父母和老师也懒得管他了，劝说了再多次，都无动于衷，只是白费口舌。

高考嘛，小聂勉强考了个四流大专，家里凑了学费让他去读民办职高，随随便便混个毕业文凭。

毕业实习期间，也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毕业后熬了半年，就在他爸托关系进入的一家小国企里，做做产品助理。

“我看你是这辈子没啥长进了，去当兵吧。”父母当时恨铁不成钢，说的气话，聂鑫至今仍记得。

渐渐等到了征兵季节，父母实在看他这个蛀虫看的心烦，让他报名去应征体检。

小聂也算是狗屎运好，就这么去部队了，体检也没有啥毛病，稀里糊涂的过了。

“聂鑫，年底就复员了，想好退伍返乡以后干点啥没？”曾经的连长，这样问过他。

去了一年半，眼瞅着义务兵两年快到了，二十好几的人，还是没找到人生的方向。

他觉得回去打工没啥意思，也不想回家啃老，怎么办呢？

连队的指导员比较喜欢他的，通过连队上报推荐，给了小聂一个考军校的名额。

凭着他自己高中那些老本（因为大专在学校里压根就是混文凭），临时抱佛脚，天天加班加点在师部办的学习班做卷子。

还别说，真给考上了，就压着录取分数线，467.5分，多少年了，连队还没出过一个考学走的，连长指导员也挺高兴。

聂鑫跟家里报了一下情况，说不回去了，要接着干十几年，是个铁饭碗。

父母也感到欣慰，毕竟一朝入此门，从此人生的轨迹就会彻底改变。

因为是专升本，军校读了两年，在学校，吃苦是免不了的，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除了每天正常的文化课外，搞体能是习以为常。

每日清晨，号声一响，先起来跑圈，热热身，隔夜饭没消化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还有很多专业课，比如定向越野、器械操作、沙盘模拟等，更是体力和智力的双重折磨。

你以为就这些？那就大错特错了。

每年校园里的执勤巡逻、公差勤务、卫生区打扫也多如牛毛，谁叫咱儿是学校的主人呢，角角落落，只要有上级检查，必须是全套流程。

临近毕业，除了论文和答辩，还有个把月的“徒步旅行”，真的是酸爽。

不过这一切，聂鑫也算是熬过来了，人精瘦了，皮肤也晒得黝黑黝黑的，一毕业就分到基层去了，这一干就干到了参谋。

本以为过着稳定的军旅生活，一眼望到头，等到达龄了就是个转业混编制熬退休。

谁成想，突然那天，被参谋长叫去了办公室……

“聂鑫，你在原单位做参谋，怎么好好的就不干了？”中年男人好奇地问道。

“铁饭碗都不要？这里就是个临时合同，没编制的。我们单位呢，也是刚成立，还在摸索阶段，虽然是个临时合同，可不能有临时观念。”

“领导，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屁大点儿的地方待的时间够了，想回来接触接触社会。再说了，这个年纪都没出去闯荡过，算什么男人？”

“的确是，从学校到军校，从军校到部队，你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啊！以前老部队在哪？”

“新疆，那里主要是地域风俗习惯不同，吃这方面也合不来，所以也融不进去。以前的单位嘛，好是好，一眼望到头，天天就是熬呗。”

聂鑫刚才已经跟着，进入参观了一边新单位，里面的工作环境还是相当可以的。

总体来说，他想留在这里，别的乱七八糟的工作也不想去找了。有个临时安身立命之所，挺好。

中年男子刚才做了自我介绍，他姓王，是这个单位的副主任，级别还是挺高的。

“小聂，既然你来面试，说明有意向在这里干。刚才也简单参观了一下我们单位，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王副主任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每个求职者的具体想法，所以找了间办公室，和几个有意向留下来签临时合同的，准备简单聊一聊。

“主任，我就是觉得离家有点远，其他还好。能不能安排宿舍住或者有没有附近租个房子有补贴这种，那样最好了。”

“我们房间也有限，除了巡控中队每个队员有专门的八人间寝室，其他中队值夜班的人员，只有一个临时的休息室。”

“那工资方面，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