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块！

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这或许只是几个月的薪水，但对于林默来说，这笔钱无异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所有的积蓄，加上孙老太太硬塞给他的五千块红包，东拼西凑，也不过万把元。

然而，电话那头的刘主任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错过的兴奋：“林先生，这种新型免疫调节剂在临床试验阶段就表现出了惊人的效果，对于小雨这种类型的重症肌无力，可以说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我们也是争取了很久，才拿到这一个用药名额。”

希望。

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足以让林默燃尽一切。

“我同意！刘主任，请务必用上这个药！”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挂断电话，林默立刻冲向财务处。

他签下了那份如同卖身契的自费同意书，将卡里所有的钱都划了过去，又低声下气地向医院申请了分期预支工资，这才勉强凑齐了首付。

当晚，第一支晶莹剔透的药剂，通过专门的冷链箱，由药房直送妹妹的病房。

护士在林默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将药液泵入林小雨的体内。

第一天，安然无恙。

第二天，林小雨的精神状态明显好转，甚至能自己握着勺子喝下小半碗粥。

巨大的喜悦冲刷着林默连日来的疲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妹妹重新站起来的模样。

然而，这脆弱的希望，在第三天清晨被彻底撕碎！

“快来人啊！12床病人出事了！”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康复病区的宁静。

林默刚提着早餐走进走廊，就看到数名医生护士疯了一般冲进林小雨的病房。

他心脏猛地一沉，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病床上的林小雨面色潮红发紫，浑身布满了大片荨麻疹，喉头发出可怕的喘鸣，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正断崖式下跌！

“严重过敏性休克！快！肾上腺素肌注！地塞米松静推！”刘主任满头大汗地指挥着抢救。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急救，林小雨的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下来，但整个人却陷入了昏迷。

“怎么会这样？前两天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严重的过敏反应？”刘主任百思不得其解，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那个空了的药瓶。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颤抖着手，将药瓶递到林默面前，声音都在发抖：“这……这不是我们给的进口药！瓶子是真的，但里面的标签……是国产的仿制药！而且你看这个生产批号，已经过期三个月了！”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调查立刻启动。

药房的领药记录被调了出来，在昨日下午的领药人签字栏上，“林默”两个字龙飞凤舞，清晰刺眼。

当医务处要求调取药房门口的监控时，得到的答复却是，那一段录像因为线路检修，恰好有十分钟的空白。

所有的证据，都完美地指向了一个结论：林默，为了省钱，用廉价的过期仿制药，偷换了给他妹妹救命的昂贵进口药！

“我就说！一个清洁工出身的‘实习生’，怎么可能懂什么疑难杂症！之前救了人，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赵明轩的声音在医务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亢奋，他指着调查报告，对所有人冷笑道，“现在原形毕露了吧？为了省那点药钱，竟然拿自己亲妹妹的命做赌注，擅自更换危重病人的用药方案，这已经不是医疗纠纷，是性质极其恶劣的医疗事故！”

一旁的护士长李桂芬也立刻阴阳怪气地附和：“可不是嘛！他妹妹在康复医院欠了多少钱，谁不知道？八成是觉得反正都是免疫调节剂，换个便宜的也一样，没想到出了事！这种人，简直丧尽天良，根本不配当医生！”

舆论，如同一场早已预谋好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医院。

林默，从那个一夜封神的天才，转眼间就成了谋财害命的无耻之徒。

一纸“暂停一切临床工作，接受停职审查”的通知，贴在了急诊科的公告栏上。

深夜，康复医院的病房里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林默独自坐在妹妹的床边，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作为“罪证”的假药瓶，眼神深不见底。

他没有辩解，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委屈。

因为他知道，在精心编织的罗网面前，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想要撕破这张网，只能用比它更锋利、更冷酷的手段。

他掏出那台老旧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串串代码在他指尖飞速流淌。

医院那个漏洞百出的物流系统后台，对他而言早已不设防。

【神级顿悟】状态下破解的管理员权限，此刻成了他手中最锐利的刀。

他逆向追踪着这批仿制药的流转路径，很快，一个异常节点赫然出现在屏幕上——有人用副院长郑国栋的工号和密码，远程审批了一张“紧急药品调拨单”。

陷阱！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对方显然想把郑国栋也拖下水。

但他很快识破了这拙劣的伪装——操作的IP地址，清晰地指向了市一院住院部的护士站电脑，而操作时间，正是李桂芬值夜班的时段。

更关键的证据，隐藏在审批单的备注栏里。

那上面写着四个字：“应急替换”。

而“应急”和“替换”两个词之间，有一个不符合常规输入习惯的空格。

这个微小的瑕疵，在林默堪比超算的脑中，瞬间与另一个记忆片段重合——赵明轩在书写病程记录时，就习惯在每个医学术语后敲一个空格！

这是他无法抹去的个人印记！

次日，全院范围的公开听证会在顶楼会议室召开。

赵明轩坐在专家席上，整理着领带，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李桂芬则扮演着痛心疾首的角色，不时用眼角余光扫向角落里的林默，满是鄙夷。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建议院方立刻将林默移交司法机关处理，以儆效尤！”赵明轩慷慨陈词，仿佛正义的化身。

林默从头到尾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一只等待审判的羔羊。

直到主持人宣布“最后陈述”时，他才缓缓站起身，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插入会议室的电脑。

“我说两句。”

屏幕猛地亮起，出现的不是检讨书，而是一段被复原的后台操作录像。

视频里，李桂芬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护士站电脑前，熟练地输入了郑国栋的工号。

紧接着，一个从加密通讯软件发来的文本框弹出，赵明轩的头像一闪而过，那句带着标志性空格的“应急替换”，赫然在列！

“你们以为，改个签名，删掉一段监控，就没人知道了？”

林默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抬起头，目光如利剑般直刺赵明轩和李桂芬。

“可你们忘了，药剂科的温控系统，每五分钟就会自动上传一次所有药品的实时环境数据。”

他又调出一张曲线图，上面一条红线格外醒目。

“数据显示，这瓶被调换的‘仿制药’，在入库前，有长达四个小时暴露在超过三十摄氏度的高温环境下。这说明，它根本没有走正规的冷链流程，而是被人从院外，私自带进来的！”

铁证如山！

“混账！”郑国栋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双目赤红，指着面如死灰的赵明轩，怒吼道，“给我查！彻查到底！”

纪委当场介入，赵明轩因涉嫌“伪造医疗文书、故意伤害、危害患者生命安全”等多项罪名，被直接移交司法机关。

李桂芬也被立即停职，等待进一步的审查处理。

风波落幕，林默回到妹妹的病房，握住她依然冰凉的手，轻声说：“小雨，哥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动你了。”

当晚，他第一次主动联系了那个只存在于阴影中的地下诊所渠道，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

很快，回信来了。

那是一份名单，上面用代号标注着“幽影”组织在本市的三个秘密联络点。

镜头拉远，林默站在窗前，城市的霓虹灯光映在他脸上，那双曾经木讷的眼眸里，再无一丝怯懦与伪装，只剩下如刀锋般的锋芒。

既然你们喜欢玩阴的……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

风波平息后的第三天，人事科的调令正式下来。

林默换上了崭新的实习医师白大褂，胸牌上印着他的名字和编号。

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协助后勤部整理一间封存已久的旧医疗器械库房——一个被所有人都遗忘的角落。

阳光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户，在他平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照亮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猎人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