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的事情，说的足够多了。
刚才提到艺术投资那块儿时，我是不是提到了“那个女人”？
我不想说她的名字！
确实比我们的都好听，杨素瑶！
哼！还有一个“妖妖”的昵称。
……
陈辉很少说她。
我和妈妈也不能多提。
妈妈说，那是他的逆鳞！
于是这些年来，这个当了海里水怪的女人，在我脑子里，就一直是一个带着翅膀、长有鳞甲，巨大西方恶龙的形象。
她飞在天上，爪子下紧紧抓着的，就是瘦弱的陈辉。
哈哈哈哈！
……
美化一下她吧！不是《指环王》那种大肚子的臃肿肥龙，是《权利的游戏》，丹妮莉丝拥有的三只喷火怪物。
嘻嘻，这两部书我很喜欢，就投资维塔和HBO，拍成了电影和美剧。
设计恶龙外形时，我还拉陈辉来“休息”一下呢！
看他认真地翻阅西方文献，做案头研究的专心劲儿……肯定不知道，我已经在心里，笑得前仰后合了吧？
……
哼！让你一直忘不了她！
一个连一次原谅机会，都不肯给你的决绝女人。
我咒她，在海里也一直想着你、念着你……
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快乐！
你配不上这样好的男人。
我们小兰家的男人！
世间独一无二。
陈辉！
……
哎，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争斗一生！
妈妈，早就放弃了！
我，应该也悟了吧？
……
不过我也有点儿羡慕她！
我记得小时候，曾经跟着陈辉去过一次南洋。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真是让我一辈子都念念不忘：
月圆的夜晚，航行在热带的海面上，船尾拖着磷光的航迹。
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在船上能看到珊瑚礁上的食蟹猴。那些猴子长着狗的脸，在礁盘上伸爪捕鱼。
热带雨林里的食人树……
暖水河里，比车轮还大的莲花……
南方的夜晚，空气里充满了花香，美人鱼浮上水面，在月光下展示她的娇躯……
陈辉状若癫狂，直接从船上一跃入海。
可是游过去，却发现只是一只，没见过的海中动物……
他回来时，满脸的沮丧！
让人心疼！
……
那时候，我小小的心里，还真有点儿嫉妒这个，占据了陈辉整颗心的“海底人”！
她可以看到我一辈子，也不可能看完的，海上或海底风景。
她是自由的，而陈辉！
却被她的决绝……
钉在了这片海边！
她可能早就忘记了吧？
岸上还有一个少年朋友了！
……
不想提她！来说说我的妈妈，小兰！
我没有爸爸，但我知道他所在的城市，他的姓名，他的家族，他的家庭，两个孩子，他的事业……
我从未想过去认他。
我姓兰！
我只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强qian犯！
……
他是妈妈的中学同学。
两个人作为沪城知青，一起来到山北省海洋县番茄公社高梁秧子大队。
那时候的他，文质彬彬，因为性子比较弱，所以受到了很多刁难和欺负——
后来我知道，他就是兰澜这一辈人嘴里说的“妈宝男”。
嗯，还有渣男。
…… 妈妈那时候，是个漂亮、活泼、健壮的少女。 她喜欢他的文采，出口成章；喜欢高高大大的他，受欺负时，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包劲儿。 就老是不顾朋友的劝阻，上去帮忙，老鹰护小鸡一样地去帮助他。 这是属于女人的母性，保护欲？ …… 这个男人并不喜欢妈妈，却接受了她的好感，给他去食堂打饭，帮他洗衣服，收拾屋子。 也许妈妈也算得上他，无比厌烦的乡下，知青生活里的一剂安慰？ 妈妈只是一个从沪城小弄堂里，走出来的贫家女子，哪里能敌得了这个男人的情话？ …… 后来，他们偷吃了禁果。 后来，因为家里人的运作，这个男人提前回了城。 走的时候，他交待都没交待一声。 而我已经，悄悄来到了人间。 …… 那天，从公社医院回来。 妈妈带着三个月大的我，来到了海边。 …… 她给那个男人留的地址写的信，返回来时，盖的是“查无此人”的红色方戮。 公社上革委会副主任看上她了，要她去给他儿子当媳妇儿。 这个领导知道，她的家人，已经在一场火灾里去世了。 大家也知道，他的儿子是个傻子。 …… 知青们，已经一个接一个，找到各自的门路，回城了。 妈妈万念俱灰——爱人欺骗，珠胎暗结，家人无依，回城无望，前有恶狼…… 一个弱女子，只能想到，带着我来到大海边…… …… 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猜得到了吧？ 是出海归来的陈辉，救了我和我妈妈。 然后他带着一帮京北知青，去隔壁公社，把那个副主任拎到大街上，揍了个半死。 哈哈，如果妈妈肚子里的我，知道了的话。 小小的我，一定不会怕疼，给他们送上最真诚的掌声！ …… 没人敢来报复，或者要人。 葫芦公社因为陈辉的养殖业，已经远远地将别的公社抛在后面了。 陈辉在这里，很有话语权。 京北知青，也非常抱团。 …… 于是，我的出生户口本，父亲那一栏，填的是“陈辉”的名字。 但从我懂事起，妈妈却从未让我叫过他爸爸。 而是告诉了我，她和我亲生父亲的故事。 这时候，她已经留在陈辉身边，作为他。 唯一的朋友，和助手。 …… 妈妈没有再找男人。 不是被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伤了心。 而是不断追赶着陈辉的步伐，帮他处理着，已经开始壮大起来的事业…… 她太忙了！又觉得自己笨。就总是用一些笨方法来做事情，被陈辉说了很多次也不改。 陈辉太聪明，走得太快……属猴的！ 浑然不觉要不是有妈妈，和后来长大的我，跟在后边给他收拾残局，最大化利益。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和资金来进行，那些无穷无尽的研究、探险与奇思妙想？ …… 所以我是散养长大的，就连陈辉陪我的时间，都远比妈妈来得多。 陈辉的海上平台和那栋别墅，就是我少年时最大的城堡。 在他的书房里，有无数的好书。 他的研究室里，有无数稀奇古怪的设备，和好玩的小东西。 他的卧室阳台上，能看到最美丽的海上落日。 我在那栋别墅里，度过了自己最自由的少女时光。 陈辉，一直在我身边。 …… 他还喜欢做海鲜，我看着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那些外表恶心丑陋，滑腻腻的浅海深海食材，变成桌子上一盘盘的美味。 我很喜欢吃，常常吃得满脸满嘴都是残渣和污迹。 他也从不说我，常常停下来，微笑着看。 我觉得他看的，不是我！ …… 我还见过了那个，把他和那个杨素瑶故事写成短篇小说，自诩为陈辉唯一朋友的，老王。 也是从他嘴里知道了，陈辉和那个“妖妖”在那个年代，纯真、交错的爱情故事。 老王也确实是得心脏病去世的。 我代表陈辉去的，亲眼看着他的尸身，被推入火化炉。 他死后成名了，版权足够他用得起那种高级的“拣尸炉”。 一般人，不但没有棺材裹身，还只能送入那种低级的“扒灰炉”。 …… 所以对于陈辉说他是“海底人”还活着的说法，我很不以为然。 在心理学上，这个叫孕妇效应——就是人的大脑，会捕捉那些它想捕捉的东西。比如一个男人老婆怀孕了，会看到满大街都是孕妇。 …… 陈辉还认为，很多的历史大事或科技突然跃进，都有海底人的影子。 他说这些“海底人”早就能够上岸来了。在海洋探索方面，尤其给人类，设置了太多障碍与谜语。 以他的聪明和几十年研究，也还是管中窥豹，不见一斑。 他的这个观点，我也不认可！ 在我看来，这60多年来，许多的历史事件里，还都有他陈辉的影子呢…… 难道他就应该是，被外星高级生命或海底人，修改过DNA遗传密码的人？ 这样的人，还有达芬奇、牛顿、爱迪生、爱因斯坦…… …… 在我心中，陈辉就是可以和他们比肩的人。 在他身边长大的我，作为一个女人，爱上他！ 不是应该，很自然而然么的？ 哪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两个同样优秀的女人？ 呵呵，自夸了！ …… 爱一个人，就是必须占有？ 我其实可以随随便便偷到陈辉的jing子，可以把兰澜变成他的亲生女儿。 但我不会这么做！ 我爱他的灵魂，早胜过他的身体。 爱是陪伴，也是分享。 更是默默付出。 妈妈，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 说这么多，其实没有什么卵用。 妈妈留不住他，我也不行！ 这男人60年前的心，已经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带走了。 岸上的一切，于他都是浮云！ …… 我只想让你们记着我！记着我对他的爱。 我是陈辉的助手，也是陪伴他的前世情人。 我叫小兰。 …… 妈妈和我，都无法阻止他。 但我们会等他。 兰澜也会，这是我们兰家的传统！ 他给了我们一切。 也是我们的一切！ 陈辉，祝你在水下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