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没想到，给她跑腿送药的是聂鑫，不过手上也没耽搁，用碘伏棒帮小朋友擦拭了食指出血的部位，然后小心翼翼地包了个儿童创可贴。

自从上次处理完追尾事故后，聂鑫除了在修车时，跟她互发过信息，告诉小言关于车子的定损情况。

定损单、维修发票及清单等相关资料也发给过她，其余时候基本上没有联系。

不过每天沈言都有发心情动态在朋友圈，小聂偶尔也会关注和点赞。

见他在这里上班，这缘分真是说不出的奇妙，看着沈言在那里给学生擦药换药，小聂觉着她真是个心细的女孩子。

他把手机上的配送平台终端下线，准备先找个地方吃饭再回家，不接新单了。

“那个，你是专职跑这业务的吗？”

“我就工作间隙，做做兼职。”

正转身要离开，沈言的一句话把他叫住了，小聂疑惑地看着她。

“还有东西要送吗？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帮你跑一趟。”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是我住的地方，邻居是个小姐姐，平时和她姥姥一起住。这几天她去外地出差了，委托我帮忙照顾一下老人。”

原来沈言答应了邻居，出差这几天，晚上去她家里帮老人跑腿买菜，顺便帮忙做饭倒个垃圾。

“我那个小区附近的大型超市里有个菜场，在一公里外，虽然距离上不算远，走路十几分钟也能到。”

“但对于腿脚不利索的老人来说，也算是一段漫长的距离，加上买菜时间，来回差不多要折腾很久。”

“今晚临时加了节课，赶不回去买菜了，能帮我去超市跑一趟送去邻居家给老人吗？”

“可以的，帮助别人，举手之劳。”

“我把菜钱给你，不能让你倒贴钱不是吗？”

“哦，好吧，需要买些什么，你列个清单给我。”

聂鑫接过小言写好的菜单，反复确认了几遍。

“对了，地址在哪我还不晓得呢，你发给我。”

问小言要过地址后，聂鑫便匆匆出发了。

跑到菜场，转了好几个摊位，小聂发现差不多都要卖完收摊了。

“老板，这个猪肉怎么卖的，是今天刚杀的吗，看着不新鲜啊。”

“你放心，我都是当天宰了当天卖完，就剩这几块了，要不要？”

“老板娘，你这西兰花多少钱一斤？”

“就这么些了，算你便宜点，全拿拿走得了。”

跑了一圈后，终于买齐了猪肉、鸡蛋、西兰花、莴笋、生菜、马兰头之类的食材。

另外，根据聂鑫做菜的经验，还有些葱姜蒜等小料，也一并采购齐了。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下来，看看时间，马上快七点了。

顾不上休息，他将东西装袋打包好，准备上门给老人送去。

沈言租住的公寓楼是在郊区的高层住宅，一进入其中，就置身在十多栋密集的二十来层的楼群里。

亮灯的房户不多，诺大的小区，略感压抑。虽然做了人车分流的设计，但楼间距较小，基本都被绿化填满了。

“本小区外卖不让进，你放着就行了，业主会下来拿的。”

“保安大哥，我不是送外卖，是帮人跑腿把菜送上去。”

“送菜也不行，你给业主打个电话，就说东西放门口值班室了。”

“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我就送送到，马上走，不会在小区瞎转的。”

“那你打个电话，我确认一下。”

面对尽忠职守的保安师傅，小聂只能先把大包小包放在值班室，然后给沈言打去了电话。

毕竟，邻居家老人的电话，他可不晓得。

“你们小区的门卫太较真了，拦住说不能进，让把东西放值班室，你看行不？”

“那我跟他说一下，你把电话给师傅。”

小言向门卫说明了聂鑫的来意后，保安才给放行。

到了十五号楼，电梯上到十一层，小聂找到1105房间。

他把东西放下，按响了门铃，许久不见动静，又敲了敲房门。

“是谁啊？”房间里传来的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您隔壁的小姑娘，让我来给您送菜的，他暂时要上课，可能晚点过来，我先买好了拿给您。”

“好的，放门口吧，我腿脚不方便，耳朵也有些不好使，谢谢你，他打电话跟我说了，你真是好人啊！”

“不碍事儿的，我刚好顺路捎带一下，那给您放门口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小伙子。”

聂鑫放下东西，转头坐电梯下了楼，他给小言发了条信息，告诉他邻居家的菜已经送到了。

第二天早晨，小聂与分队长在食堂碰到，管阳让他先别吃早饭。

“聂鑫，你等会儿去勤务派遣公司办下手续。”

“需要的话打包带上，体检完再吃，等会儿可以去签合同了。”

“签合同前，还需要交体检材料，抽血和B超，是空腹才能做的项目，完事儿后你就可以吃东西了。”

“那我先去找夏队请个假，然后再出发。”

今天是实习的最后一天，按照流程，小聂需要先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没有问题的话，再跟勤务派遣公司签订书面勤务合同，书面约定工作时间、地点、支付报酬方式、勤务范围等等。

普通队员，签的就是最低的勤务合同，连劳务合同都够不上。

不过巡控中队的队员，要比其他中队的多一千左右，月薪四千，一年一签。

其他另外的条件都差不多，按入职时间长短，每月、每季度评选先进和优等有奖励，出去任务会有补贴。

“夏队，我过来请半天假，需要先去医院体检，然后再到派遣公司去签勤务合同。”

“公司地址知道吧，在云中路245弄122号。没吃早饭吧，体检要空腹的，等报告单出了拿着过去。”

“赶快走吧，医院人多，早去早回。”

“明白，那我先到医院去挂个号。”

聂鑫到门诊部大厅的时候，人还不多，他先去体检中心做了个登记，不一会儿体检项目的单子，就都开了出来。

测血压、量体温，然后抽了三管血，另外把心电图和B超都做了，跑前跑后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

另外还有个核磁共振，需要去门诊部二楼，那里排队的人倒是有好几十个。

等轮到他的时候，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

所有化验单结果都出来后，小聂从前台医生那里拿到了完整的体检报告，边吃早餐边往勤务派遣公司那里赶。

城聘集团，下属三家人力资源管理公司，是经过审核批准并颁发许可经营的专业性人力资源服务机构，可提供劳动合同、劳务合同、勤务合同等多种形式的用工需求。

主营业务包括机关事业单位和企业的委托招聘、人事外包、人才派遣以及项目外包、培训咨询等等。

集团在全国各大主要城市和地区都建立了合作机构，有个很庞大的服务网络体系。

聂鑫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钟，赶到了城聘集团大楼。

接待处，一楼负责前台的小姐姐告诉他，签合同是要去八楼人事招聘的房间。

“乙方因派遣期内出现违纪违法行为或其他法定情形被用工单位退回甲方的，甲方依照符合法律规定情形的内容，可以依法与乙方解除勤务合同……”

正在浏览勤务合同详细条款的小聂，大概都看了一遍。

公司的人事告诉他，没有异议的话，就签字捺手印。

“你是作为乙方，被我甲方勤务公司派遣至云捷指挥中心工作，这点清楚的吧。”

“是的，我知道，刚才已经浏览过了一遍了。”

“总共二十二条，你自己仔细看一下，正文的最后，写上一句话，以上内容我都看过。”

虽然自嘲是个卖身契，但好歹是份工作。

聂鑫实属迫不得已，从稳定的“铁饭碗”出来，既然部队领导这样安排，自然是要先打个临工，把日子过下去。

“乙方在勤务派遣期间，同意服从甲方和用工单位的管理，遵守甲方和用工单位依法制定的各项规章制度。”

“按照用工单位安排的工作内容及要求履行劳动义务，按时按要求完成规定的工作内容……”

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临时工合同嘛，大抵都一样，只要工资到手不拖欠，又有谁去关心内容呢。

小聂在文本的最后签了名字，按上了手印，恭敬地对着人事说道：“签好了，老师，麻烦您了。”

“你这个是一年一签的勤务合同，下次续签的时候也要体检，别忘了把体检材料带来。”

“好的，这样就行了吧，老师，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合同是一式三份，这份你自己留存，别弄丢了。以后有什么纠纷或者赔偿，可以凭合同去申诉。”

人事将拟好的合同盖好公章，给了他一份，转身坐到电脑前，准备将聂鑫的合同信息录入到公司的系统里。

签完勤务合同出了大门，小聂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他看了一眼，是沈言发来的，心里流露出一丝喜悦：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