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横冲直撞,尖锐得像一把生锈的手术刀,一下下刮擦着苏棠的神经。她正盯着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发呆,那些爬满霉斑的裂缝在她眼中扭曲成诡异的图案。后脑勺的阵痛化作细密的电流,顺着脊椎爬满全身,却在林小满踹开病房门的瞬间被惊得四散奔逃,像受惊的蟑螂般缩回黑暗角落。
\"棠棠!我找到那个偷香水的惯犯了!\"林小满顶着鸡窝头冲进来,蛋糕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平板电脑在她怀里震得像只亢奋的土拨鼠。她喘着粗气,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监控显示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穿花布衫的老太太在你柜台前假装试香,其实把小样塞进了布兜......\"她的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道残影。
苏棠猛地坐起,输液管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抛物线,药液在透明软管里晃荡出细碎的光。她分明\"闻\"到对方发间残留的桂花头油味——那是张奶奶常用的廉价护发品,混着试用品里掺的工业香精,在记忆里炸开刺目白光。三个月前张奶奶第一次来柜台抱怨\"香水没以前味儿\"时,苏棠偷偷往她袖口喷了新调的\"伪体香\"试用品,此刻那抹人工鸢尾花香正从监控画面里渗出来,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手腕。
\"就是她!\"林小满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张奶奶佝偻的身影将\"星耀特调\"小样塞进布兜,布兜里隐约露出半截银杏叶草标本,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幽绿。\"看这个角度,她袖口还蹭掉了柜台边缘的防伪标签......\"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卡住,\"等等,这是什么?\"
苏棠的瞳孔骤缩。监控画面角落里,陈叔正将星耀集团的信封塞给赌场经理,而对方手腕的羽毛纹身与阿库部落的图腾如出一辙。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她分明\"闻\"到汽油与苦杏仁交织的气息——那是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最浓烈的味道,混着陈叔口袋里润喉糖的薄荷味,在鼻腔里炸开刺目白光。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实验室里闪烁的警报灯与陈叔惊慌的脸重叠在一起。
\"小满,把监控倒回二十三秒。\"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放大陈叔的左手。\"
林小满照做时,屏幕上的像素点突然活过来。陈叔小拇指残留的银色粉末在日光灯下泛着珍珠光泽,那是银杏叶草碎屑在显微镜下的典型特征。苏棠的后颈泛起凉意,她突然想起顾承砚腕间的标本,想起母亲葬礼那天闻到的桂花香,想起阿库在雨林中说的话:\"银杏叶草的汁液,会选择自己的主人。\"雨林潮湿的空气与此刻消毒水的气味在记忆里交织,让她几乎窒息。
\"棠棠,你流血了!\"林小满的尖叫将苏棠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鼻血已经滴在病号服上,绽开朵朵红梅,在惨白的布料上格外刺眼。\"快躺下!我去叫医生……\"林小满手忙脚乱地按呼叫铃,平板电脑从怀里滑落,屏幕还亮着,定格在那个诡异的画面。\"别管这个。\"苏棠抓住闺蜜的手腕,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锋利,\"帮我调出商场所有监控,重点找张奶奶的行动轨迹。还有……带我去商场,我要看着陈叔都干了什么!\"她勾起嘴角,眼尾的浅痣在晨光中颤动,\"给陈叔的办公室送份‘大礼‘。\"\"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好,你这不能出院!!\"林小满着急说到。没关系我就去看看,到时候陈叔收到咱们的大礼后我就回来。相信我小满!\"说着就下床往外走去……
当林小满的黑客程序如灵巧的电子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攻破商场安防系统时,苏棠正站在商场角落的下水道旁,神情冷漠地将第四瓶矿泉水缓缓倒进下水道。劣质香水刺鼻的酒精味如无形的利刃,熏得她眼眶阵阵发酸,后脑勺那尖锐的刺痛却化作电流,在她的视网膜上疯狂跳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花在眼前炸开。她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只见陈叔气急败坏地砸着鼠标,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那模样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苏棠嘴角微微上扬,突然轻笑出声:“小满,给他放段《葬礼进行曲》署名苏棠。”说完苏棠走进商店自己的柜台走去
“得令!”林小满兴奋地回应,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键盘声如急促的雨点般炸响。眨眼间,商场的广播系统瞬间被劫持,悲怆的旋律在香水专柜区悠悠回荡。苏棠仿佛拥有神奇的感知能力,分明“闻”到陈叔口袋里的润喉糖开始融化,混着冷汗的咸腥,在空气中凝成扭曲的符号。她突然按住太阳穴,五感雷达在剧痛中彻底失控——陈叔西装内袋里的赌场筹码、林妙梳妆台上的未婚夫合影、甚至顾承砚车后座藏着的那瓶“桂雨”香水,所有气味与画面如绚烂的烟花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陈叔气喘吁吁跑了出来看到苏棠在柜台外面站着直接指着苏棠喊道“苏棠!你都做了什么?”,此时的他地中海发型在风中凌乱不堪,脸上的表情满是愤怒与惊恐,“我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苏棠不慌不忙,突然将平板转向电话。监控画面里,陈叔正满脸谄媚地将星耀的信封塞给赌场经理。“还是说……您想让全体员工听听这段对话?”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按下播放键,陈叔的声音混着电流传来:“只要搞定这次质检,星耀的副总位置……”
陈叔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惊恐地看着苏棠将矿泉水瓶拧开,无色液体在空气中挥发出极淡的桂花香——那是顾母遗作的味道,此刻却像一把锋利的利刃,无情地剖开他的伪装。当晚,他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监控画面,突然发现屏幕右下角闪过一抹银色,阿库的羽毛纹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手中银杏叶草标本的轮廓与顾承砚腕间的一模一样,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顾承砚找到苏棠时,她正蹲在商场后巷,温柔地喂着流浪猫。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从迈巴赫上优雅地下来,腕间的银杏叶草标本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身后跟着的助理抱着檀木盒,里面赫然是顾母遗留的香水瓶。雪松香混着雨水的清冽扑面而来时,苏棠的太阳穴突然刺痛难忍——她分明“闻”到男人西装内袋里露出半截药方,龙涎香的位置洇着深色斑点,那是被柠檬精油腐蚀的痕迹。
“苏调香师改行当慈善家了?”顾承砚微微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袋,母亲的手写笔记在袋中发出清脆的轻响,“还是说……这是某种行为艺术?”
苏棠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凉意,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抚摸。五感雷达在剧痛中疯狂闪烁,她“看”到顾承砚西装袖口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听”到他皮鞋底嵌着星耀仓库的地板漆,“尝”到他呼吸间残留的苦杏仁气息——那是三年前爆炸案现场最浓烈的味道。
“顾总。”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需要助手吗?我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她将平板转向他,屏幕上陈叔的转账记录与赌场监控并排闪烁,“关于您母亲遗作中的银杏叶草。”
顾承砚的瞳孔骤缩,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他看着苏棠在便签纸上画出银杏叶草分子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闻过这个味道对不对?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
“顾承砚!”林妙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香奈儿套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您不能相信她!苏棠她……”
“林小姐。”顾承砚转身,雪松香混着冷意扑面而来,眼神冰冷而锐利,“令尊知道你动用集团资金采购劣质香精吗?”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星耀集团内部转账记录,“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问他?”
林妙的尖叫被夜风撕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看着苏棠将劣质香水瓶砸碎在脚下,银色液体在排水口泛起珍珠光泽,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实验室闻到的焦糊味。那时她正将银杏叶草碎屑混入定香剂,导师的声音混着爆炸声在耳边炸开:“这是违禁品!”而苏棠冲进火场的背影在烟雾中扭曲,发间飘着的正是顾母遗作的桂花香。
当林小满的黑客程序再次如鬼魅般攻破星耀集团内网时,苏棠正对着镜子往鼻孔塞纸巾。后脑勺的阵痛让她看东西重影,却清晰“看”到林妙电脑里的加密文件——那是三年前实验室爆炸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她正将银色试剂管塞给陈叔,而陈叔西装内袋里露出的银杏叶草标本与顾承砚腕间的一模一样。
“棠棠,我们收网吧!”林小满将U盘插入电脑,监控画面里陈叔正将星耀的信封塞给赌场经理,“只要把这个交给警方……”
“等等。”苏棠抓住闺蜜的手,劣质香水的酒精味在鼻腔里炸开,“再钓条大鱼。”她勾起嘴角,眼尾的浅痣在台灯下颤动,“比如……林妙的未婚夫。”她突然将矿泉水泼在平板上,黑客程序在短路前弹出最后一条加密信息——那是顾承砚母亲临终前发送的邮件,附件里藏着银杏叶草产地的坐标。
暴雨倾盆的清晨,苏棠踩着积水走进商场。她特意穿了米白针织衫,袖口沾着林小满恶作剧挤的奶油,发间却飘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那是顾母遗作的味道,此刻却像把利刃悬在所有人头顶。当顾承砚的伞沿为她遮住雨幕时,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西装领口,五感雷达在剧痛中捕捉到最后一丝真相:“你今天喷了‘桂雨’对吗?但原版配方里……没有银杏叶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