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虎毒亦食子
“不要!”
方显惊呼一声,顾不得别的,一把抱住马老汉的手臂。
这种手法他太熟悉了。
这是杀人的手法,当兵的时候,方显曾经学过,只要手臂一用力,就能把人的脖子扭断。
看着马老汉娴熟的手法,让人很难不相信,他没杀过人。
费了好大劲,方显才把马大车拉出来,看着脸憋的铁青的马大车,方显拉住马老汉的手,“老汉,手劲不小啊!”
马老汉落寞的抽了一口大烟袋,“完咯,不比当年了,当年就那么一下,咱就能把美国鬼子的脖子拧断。”
“咳咳!”
“咳咳咳!”
缓了半天,马大车突然惊惧的指着马老汉,“老不死的,你要杀我?”
“我告诉你,我死了,老马家就绝后了,你有啥脸去见祖宗?”
“你对得起我那早死的老娘吗?”
马老汉浑浊的双眼循着声音朝马大车看了过去,虽然眼眶内已经一片惨白,但是却好像有魔力一般,直接让马大车闭嘴。
王传林见状赶紧喊了两个村民过来,推起马老汉坐着的板车,准备下山。
“方乡长,您的腿没事吧?”
看着已经往外渗血的伤口,王传林担心的问道。
“没事!”
方显拍拍王传林的肩膀,“你的扶贫对象是谁家?”
王传林朝车上的马老汉努努嘴,“马大叔家呗!”
这时候马有才的小儿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板车上。
“传林哥给他家买了一头牛哩!”
“后来,大车哥说,牛得病死了,但是村里的婶子们都说大车哥偷偷的把牛卖了。”
牛?
方显一愣,这个时候,一头牛可不便宜啊。
哪怕是小牛犊也要几千块,要是长成的牛更得上万,这还要看品种。
马有才的媳妇赶紧跑过来,一把揪住小儿子的耳朵,对着方显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瞎说的。”
瞎说?
方显看了一眼低头抿嘴的王传林,心中已经了然。
估计这头牛是真的给了,马大车也真的卖了。
至于钱,肯定早挥霍没了。
清河边,几辆拖拉机一字排开,打着大灯,照向河对岸,留守在这里的李国良时不时爬到车棚上,朝这边眺望。
不知看了多少次,终于黄国良看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慢慢靠近。
黄国良赶紧回到拖拉机上,按住喇叭,给众人指路。
“把绳子绑身上,一定要握住绳子,注意安全。”
看着已经齐腰深的河水,赵德旺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好在村民平时上山下岭的习惯了,都不矫情,一人接一人的淌过河。
到马老汉的时候,众人又犯了难。
马大车见状,直接跑到河边,“别指望我背这个老东西。”
“刚才还想勒死我,让我背他,我直接把扔河里。”
“你敢!”
“你自己老子,你不背谁背?”
马有才怒斥一声,抬手就朝马大车的脑袋拍了过去。
“我来吧!”
方显叹口气,关于马大车他已经不愿意多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长成这个样子,已经不好说到底是谁的原因了。
“我来吧,方乡长,你这腿还流血呢。”
马有才见状瞪了一眼马大车,不情不愿的背起马老汉。
方显也没有坚持,毕竟现在他腿上的伤口是真的疼,而且伤口八成已经感染。
确定所有人都过河后,方显最后上了一辆拖拉机,坐在赵德旺的身边,:“赵书记,咱们下一步去哪?”
“回乡里吧!”
“这么多人,也就乡里能安置下来,我提前让人把礼堂那边收拾好了,统一打地铺吧!”
刚到礼堂,就听到有人抱怨,“怎么打地铺啊!”
“本来就下雨,这不得凉出病来?”
赵德旺走到礼堂舞台上,拍拍话筒,“乡亲们,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们暂时在这里打地铺了。”
“咱们的情况我已经向上级领导反应过,救援物资很快就会送过来,上级领导也在积极的研讨相亲们的安置方案,暂时在合理将就几天。”
“你说将就就将就,俺不管,俺去去城里住宾馆。”
“要不你就给俺找个房子。”
“反正俺不在这打地铺,俺还没生孩子呢,万一凉坏了,生不了孩子咋办?”
马大车往门口一座,摆出一副你不给我,我就不让你走的样子。
“大车,你生不了孩子,咱村这么多老爷们呢,谁帮你生一个呗!”
“对不对?”
“哈哈哈!”
顿时礼堂内响起众人的哄笑。
方显也跟着抿嘴笑了起来,听到众人的调笑,马大车的脸瞬间变的通红,指着说话的人骂道,“赵老三,你别笑话我,虽然咱没媳妇,但是咱家伙事好使,不像你,结婚七八年了,孩子孩子没有,媳妇媳妇还和人跑了。”
“老少爷们,我跟你们说,赵老三的家伙事就和毛毛虫一样,就那么一点……”
马大车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赵老三闻言,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拎起身边一根擀面杖就朝马大车冲了过来。
“赵老三,你要干嘛?”
“我告诉你,乡长,村长,还有公安都在呢,你要打我,信不信让你蹲笆篱子。”
赵老三也不是善茬,一路跑过来,拎起马大车的脖子,抬起棍子就要朝马大车的脑袋砸过去。
“行了。”
这时候正好王所走了进来,看到厮打在一起的两人,赶紧让人把他们拽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打架。”
王所扫了一眼众人,“男的在这屋住,女的去隔壁。”
“凭啥啊,俺不和俺家媳妇分开。”
“那你俩就去派出所的拘留室住,去不去?”
显然,在村民眼里,王所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几句话就让喧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赵德旺交代几句之后,带着方显回到乡政府。
“腿怎么样?”
方显忍着痛揭开纱布,只见伤口的肉已经泛白,并且翻了出来,鲜血正顺着大腿往下流。
“这么严重!”
赵德旺惊呼一声,赶紧给卫生所打了个电话。
乡里的大夫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在看到伤口后,眉心也拧成了一个川字。
“怎么了?”
“方乡长得缝针。”
“那就缝啊!难道你不会?”
赵德旺着急的催促。
“赵书记,方乡长,我到是能缝,但是,咱们乡里没麻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