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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

七天假日 高高不高 3704 2025-12-07 10:15

  

早晨刚过五点,我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看见天花板近在迟尺,仿佛要砸到眼前,我像是在毫不经意间突然发现自己行将被飞驰的汽车装上一般,猛然惊觉的刹那间,全身血液倏然加速,接着毛孔充盈着粘稠的汗液。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待混沌的脑袋恢复寻常后,才发觉周遭一切如故。

  

室友如雷的鼾声此起彼伏,窗外稀薄的灯光颓靡地落在地板上。这时,我感受一下自己的躯体,发现身上并未出现疼痛,没有出现伤口,没有人对我虎视眈眈,亦没有人作案未遂。原来,我还实实在在地存活在这个世界!我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欣慰。

  

刚才我梦到了什么?我试图在脑海中重现刚刚做的梦:一开始似乎是一个大院,然后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同学殴打;紧接着是,我看到那个被围困的同学眼中绝望的眼神,他伸手抓住我的手,希望我能把他拉起来,但我似乎直接将他的甩了出去,转身远离他;之后,我又看到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和一场满是凄凉的葬礼;最后,梦中回看到白慕的身影,那是他在初秋的稻田里,迎着夕阳奔跑的身影。刚开始回想这个梦时,我还能将梦中的细节一一清晰地在脑海中重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脑袋里慢慢变成一片空白,梦中的场景也随之模糊不清,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其重现。不过好在,我并未因此感到可惜,我下意识地觉得,我迟早会梦到同样的梦。我早习以为常了。

  

  

“你一定要去了结此事了,不论你愿意与否,你都不能再往后拖了,你须在成年之前去了结它。”这些话语不经意间就出现在我脑海中,而且近来愈加频繁:‘不能稀里糊涂地变成一个成年人,不能带着不明不白的执念度过余生。’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话语就出现在我脑海中。像是从远方不明世界里发送过来告诫,或者说是种召唤也合情合理。但它怎么兴起的,我实在回想不起来。不幸的是,近来,这些话语浮现时,已经到了会令我头昏脑胀、心神恍惚的程度了,似乎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

  

我是一名大一新生。生在十月,今年国庆最后一天便是我十八岁生日。虽是跨过成年的标志,但于我而言,这很难说是一个富有特别意义的日子。因为,现在的我,早已把日子过得大同小异,毫无生气可言。

  

不过,不知是何缘由,这个生日愈发临近时,我心里便愈发地惶惶不安:一是对行将到来的成人世界一无所知,成人世界里有怎样的规则,我实在不明不白。那里有什么正在等待着我,我毫不知情。二是对时间的流逝忽然有一种真实的体会感。仿佛度过十八生日之后,紧接着就是三十岁生日、四十岁生日,甚至死亡也近在咫尺了。更为重要的是,一旦步入成人世界,似乎所有关于年少无知的借口也都随之消弭,不能再次使用。成为大人以后,一切都要小心翼翼,以免陷入没有回旋余地的泥沼里。行将到来的成人世界,对于我而言,更像是一个充满危险和恐惧的世界。

  

说实话,我从未期待过自己变成大人,也从未思索过成年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是责任?是自由?是独立?或是幸福或孤寂?我都没有概念。然而,一方面我可以假装对成年不屑一顾,对它不理不睬;另一方面,当十八岁生日临近时,我愈加焦躁不安。时至今日,对于自己未来的人生,我仍旧只有一个苍白的概念和不切实际的期待。不过,在我心底里,总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觉得未来一定更加美好。然而,不幸的是,就我迄今为止的人生经验而言,对未知的空白保持乐观,其结果往往会导致巨大的变数。

  

也许在美好年华对未来的人生充满怯懦,并不像一个男子汉所为。可我有种预感,行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远比我所能想象得到的要复杂许多。于我而言,下半辈子,或许光是为了活着,就要拼尽全力。这并非我危言耸听。我看似完好无损的表象下,隐藏着我觉察不到的致命漏铜,它像是隐身在身体内部某处的肿瘤,对我虎视眈眈。无奈的是,我无处可逃,也无法跳脱出自己的人生。

  

在我的成年礼到来之前,我的脑海中还一直回荡这样一个想法:是时候必须要去查明当年白慕做出那般抉择的原因了。白慕逝世的真相困郁了我很多年,已然成了一块心结。我想,如果我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那往后的人生,无论怎样努力变通,也都无法找寻到真正的洒脱。“总要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问题遗留着并不代表它自会动消失,隐藏了也不代表它不存在,视而不见只是自欺欺人,逃避只会更加懦弱!”我脑海中一直有这样的声音,像是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一直提醒我:

  

是时候去直面对自己了!

  

即便在三年后的今天,想起白慕,我都会感到无比痛心和遗憾。他原本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少年,前程明朗,令人艳羡,但他却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他十五岁的生日到来之前。事发前,他没有任何寻死觅活的征兆,或者说至少在我眼中看不出有任何与世决绝的举动。然而,在那个平静的夜晚过后,他便永远离开了,生命戛然而止,与他有关的故事永远定格。在这之前,我以为,生死与我相隔遥遥,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词语,在那之后,死亡对我而言,仿佛萦绕周身,只稍伸出手便可牢牢握在手中。

  

如果说非要找寻白慕逝世前的异常举动,应该就是在他逝世的两周前(大约是两周,切确的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谁会留意那东西呢!当时以为不过是寻常,并没有认真记在心上),他突然找到我,告诉我往下一段时间他会很忙,与我见面的次数和时间将会少之又少,希望我不要介怀。当时我没在意,只觉得他能跟我打这样的打招呼,足以让我喜出望外。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去过问,也不去理会。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初中毕业考试,周围人都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复习之中,我自然而然地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其它事情,何况严格意义上这是白慕自己的事情。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白慕在用他生命最后的时光,去完成他自己人生最后的任务。

  

我当时若是能多问他几句,多匀出些许时间去关心他,多花心思在他身上,或许就能找到他行径异常的蛛丝马迹,伸手拉他一把,他也不至于是那般惨痛的结局。每思及此,我就感到无比愧疚。

  

  

也许在好友逝世三年之后再去探讨他的死因显得不道德不仁义。当年案发后,警察勘察现场事故现场和调查取证,给出的结论是白慕的死属于自杀,与他人没有关系。可我从内心深处隐约觉察到,白慕的死应该另有缘由:他性情温和、开朗,虽不善交际,但天性乐观,从不见他有什么郁结的心事挂在脸上,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有什么让他难以释怀的绝望,逼迫使他去做出那般决绝的举动?这些疑问萦绕在我心头始终无法排解。

  

直到最近,我收到了一电子邮件,使我加深了对他死因的疑惑。邮件是一个陌生的账号在三年前发出来的定时送达送邮件,署名是白慕。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个邮箱帐号。在邮件中他请我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年十月七号之前,回到岩镇一趟,拿到他留给我的东西,并帮他完成两件事。信中他一再嘱咐我:斯事体大,烦劳一定帮忙。看了这封邮件之后,我更能确认: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死亡。至于他为何做出这样的抉择,我无法究其根本。

  

邮件中白慕再三嘱托,希望我能遵循他的遗愿,帮他完成他的遗愿。我虽不知道白慕要我为他做什么事,也不明白他非要这么做的原因,但既然是受他所托,必是要尽心尽力去完成的。只是我不明白是什么样要紧的事非得等到他去世三年之后才能去做?为何不在他生前就去完成,或者死后立即托人完成呢?这些疑问,我现在无从寻得答案,也无人能为我解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他的遗愿,完成他的期许,或许到那时候,我就能从中了解到这百思不得其解的真相。

  

邮件的最后,白慕嘱咐道:请你无论如何也要帮忙,但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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