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三千名观众在日本北海道体育馆翘首以盼,一个庞大的倒计时灯牌悬在体育馆正中央,旁边还有一整套扩音设备。
观众们有人是从东京而来,有人是札幌当地的居民,还有一部分外国友人,可无一例外,他们全部都是狂热的剑道爱好者。
“今天恐怕我们要在sopporo见证历史了,吉恩。”一个弯曲茂密胡子的中年男子这样说道,他淡蓝色的曈昽中满是兴奋,丝毫没有中年人该有的一份沉静,双拳紧紧握住,汗水布满了手心。
“哦,是吗?”吉恩稚嫩的面容上满是不屑,迄今为止在北海道观赛一共十五天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他的对手的人寥寥无几,他此次前来只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
而接下来要进行的比赛,就与这个人有关。
“好的,我们的选手已经在休息室等待,观众们也早已迫不及待了吧,现在我的心情与大家的心情一样激动,巴不得马上就要开始比赛。可是我们依然要邀请北海道各个学校筛选出来的女学生表演一场民族舞的表演,展现她们的优雅,现在我宣布,日本全国剑道锦标赛少年组的最后一场,马上就要开始!”
解说员压抑着振奋的心情念着开幕台词,与此同时从观赛场两端缓缓走上来数十位身穿学生短裙白色丝袜的女孩子,这样的穿着在尚且有些保守的年代可谓是十分大胆。
灯牌上逐渐显现出红色的名字。
陈莫vs雨村十六!
可少年组的剑道比试不仅要将古代剑术的技艺传承下来,更要开发出新颖前卫的剑术,做出和以往不同的突破。
“前卫与保守”就是日本剑道锦标赛少年组的标签。
所以啦啦队选择这样的装束也不为过。
如此刺激眼球的着装,再加上解说员开幕的渲染,还有鲜红色的字体,令体育馆内的气氛愈发热烈,观众们群情高涨。
与体育馆内气氛截然不同的是休息室,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端坐休息室中央的皮质座椅上,他身穿纯黑色的宽松劲装,胸前露出瘦削的锁骨,定定的注视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好像是在发呆。
慵懒的刘海遮盖住额头,在鼻梁处造就一片阴影,低着头使他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狭长的眼眸十分好看。浓密的睫毛下是发呆的眼睛,棕色的瞳孔代表他的血统。
他的名字叫陈莫,是少年组马上要进行决赛的两人之一。
陈莫年仅十五岁,眉眼中还没有成年人的英气,只有些清秀的少年感,但他的眼睛,在发呆中偶尔漏出一些精光来。
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光芒。
陈莫,是个重生者!
前世陈莫出生于华夏的一个小镇,他无父无母,被一名老者抚养长大,那老者每日教他识字读书,还教他一种极为晦涩难懂的刀术。
他从幼时就极为顽皮,识字读书完全坐不下去,更别说那令人难以领会的刀术了,学了个半斤八两,还没等学全,老者就死了。
之后他离开了城镇,没有技艺傍身,只会那半吊子刀法,靠老者的遗产浑浑噩噩的过着。
就在他二十八岁那年,被一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抓走了,进行了各种非人的折磨,遭受各种无常的待遇,逼他说出刀术全部技法。
他哪里说的全,一身刀法在多年的吃喝玩乐中近乎荒废完了,只记得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于是被锁在牢房里饱受那些黑衣组织的摧残。
那一年冬日,他衣不蔽体,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手脚冰凉,牢房里的干草结了一层霜,寒风透过狭小的缝隙刀子一样的砍在他的皮肤上。
牢房外面下雪了,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带来了飞舞的雪花,他瑟瑟发抖中感受着自己的意识逐渐迷糊,生命在缓缓流逝。
陈莫感觉到庆幸,他再也不用忍受那些黑衣人非人的折磨了,又感到悲哀,自己的生命就要结束在这个冬天。
陈莫恍恍惚惚中又想起面目慈祥的老者,被他亲切的称作“爷爷”的背刀人。
“爷爷,我也要离开人世了。”
他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身上可怖的伤口暴露在恶臭的空气中,伏在长满霉菌的地面上,再也不打算睁开眼了。
可事与愿违,老天再度给陈莫开了一个玩笑,他不仅睁开了眼睛,还发现自己躺在木制的地板上,旁边的风扇嘎吱嘎吱吹着凉风。
身上没有了任何伤口,还穿着宽松的训练服。摸着自己的身体,他彻底傻了眼,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镜子倒映出他稚嫩的面容--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
他重生了,重生在日本一家剑道馆内,身份是剑道馆长的养子。
从迷茫到震惊,再到欣喜若狂,他全盘接收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开始疯狂的,夜以继日的锻炼刀术,目的就是为了从剑道全国锦标赛少年组中脱颖而出,赢得进入东京申川高中的资格,一个缜密的计划在他的内心中谋划而成。
“呼~”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陈莫从发呆中醒转过来,眼中透出坚毅的光芒,他前世浑浑噩噩的度过,如今重生终于明白了活着的真正意义。他再也不要做幼稚的孩子了,再也不愿意拥有一颗怯懦的内心了,他要变成强者!像一把锋利无比,吹须断发的刀,砍穿眼前的一切阻碍!
陈莫站起身来,努力使自己激荡的心变得冷静。
于此同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进休息室中,他的面容十分坚毅,刮的不太干净的胡渣像一根根钢针,手上布满弯曲的汗毛。
“父亲,我准备好了。”陈莫对着中年人说道。
原来中年人就是北海剑道馆的主人,也是陈莫的养父--浅川冈太。
浅川冈太没有多说什么,他看着自己这个优秀又刻苦的养子,陈莫的肩膀虽然没有成年人那么宽阔,可腰杆挺直的如同一把枪,此刻身上的气质更是如同即将出窍的剑,锋利无比!
这就是年轻人无与伦比的锐气。
浅川冈太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陈莫的肩膀,大赛的工作人员此刻也走了进来。
他朝着陈莫说:“该入场了。”
陈莫点了点头,从容不迫的走出休息室。而浅川冈太作为家属和教练与工作人员一同跟在身后,走过狭隘且黑暗的过道。
一抹光亮涌入过道,陈莫已经感受到了如山般的欢呼声,和嘈杂的嚎叫。
灯火通明!
啦啦队舞完最后的动作,微微鞠躬后躬身退去。
数万人的注视之下,聚光灯的照耀之中,陈莫握紧了拳头,纵使在此之前经历了大大小小的赛事,他还是有些手指发抖,这不是紧张,而是兴奋。肾上腺素飙升的那种兴奋。
他的对手,很强!
可又能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