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汇合‘周家军’之际。
周煦恰好赶到临安。 四千里路,仅仅用了六日。 看着那雄伟的城门楼。 李南栀满目不可思议。 自那日周煦给她分析之后,其消停了两日,像是行尸走肉般茶不思饭不想。 而正在周煦琢磨该怎么劝她时,这小女娘却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像是已经将周煦跟他说的话全然忘却了似的,整天急赤白脸的跟周煦作对。 好在没有再动刀子。 此刻入得临安城,竟是比周煦还要兴奋。 只是很快便失望了,“这就是临安城啊,也不怎么样嘛?” 闻言,周煦呵呵一笑,“临安城作为都城也才四年而已,可以了。不过,比之狄道,还是有所欠缺的。” 这话颇有些自吹自擂的成分。 客观上讲,临安的繁华比之狄道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临安城占地50平方公里,现今的狄道才多大。 且在氛围上,更不可同日而已。 狄道虽然繁华,但因乃是商城的缘故,生活节奏太快,繁华中透着股紧张。 临安则不然,不仅繁华,且舒适,多数人优哉游哉的,不紧不慢的,很是潇洒。 关键是人不同。 狄道除了商人便是农夫工匠。 临安的街头巷尾却充斥着才子佳人,诗情画意的惹人遐思。 周煦自然是更钟情于自己亲手打造的狄道,但却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代,临安城才是天堂。 当然,是有钱人的天堂。 偏巧,周煦很有钱。 所以当路过烟花巷时,其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这才半下午啊,里面就那么热闹。 要是到了晚上,得是什么样啊? 要不,晚上让韩世忠给自己接个风,寻个花楼开个眼界?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只是想一想,便不由得心头火热。 不料这色眯眯的眼神竟然被李南栀给看到了,当即表示鄙夷,“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周煦本能的回嘴,“咋的?说的跟你被男人伤过似的。” 眼下,李南栀也看清了,周煦根本没把她当成妻子看。 且从不遮掩想要利用她身份的意图。 跟她有啥说啥,甚至提出只要她愿意帮忙,他可以支付报酬。 她本应是异常生气的,却又不得不承认,周煦的态度以及这样的相处方式令她异常舒服。 数日相处下来,虽然面上仍旧不待见周煦,但心里对周煦的怨憎早已烟消云散,甚至产生了一丝依赖。 此刻听周煦打趣她,也不生气,反正西夏人本就没有宋人这般浓郁的封建观念。 历经大小梁太后的统治之后,西夏的女子非常开明,且开的起玩笑。 “对,我就是别男人伤过,怎么的吧?看你的样子,很得意啊,要不要我帮你宣扬宣扬。” 闻言,周煦一滞,这才想起两人之间明面上的关系。 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带了一顶绿帽子嘛? 顿时瞪眼,‘呸’了一声。 李南栀见周煦吃瘪,咯咯直笑。 周煦正想找回面子,忽见前路被拦。 乃见一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寒冬腊月的尚还扇着折扇,也不怕被冻感冒。 周煦见其拦路,第一反应是其看上了李南栀,想要强抢民女。 继而却发现其根本没看李南栀哪怕一眼。 双眼正直勾勾的在‘照夜白’和‘忽雷驳’身上来回打转。 眼珠子都快陷进去了。 好嘛,这是看中了两匹马啊。 嗯,眼力还行。 只是开口却令人讨厌,“这两匹马我要了,给钱。” 身后的小厮当即会意,不由分说的朝周煦扔来了个钱袋子。 鼓鼓囊的,得有几十两,还真不少。 周煦却是愣住了,暗讨自己这莫不是被人用钱砸了。 前世今生,还真是头一遭。 愕然之余,竟本能的伸手接住。 而对方眼见周煦接了钱袋子,也本能的以为周煦已经同意。 便即探手去抓‘忽雷驳’的马缰。 偏巧被刚从路边包子铺买包子的周龙象看见。 这还了得,周龙象对‘忽雷驳’可宝贝的很。 普天之下,也只有周煦和珠珠可以随便碰。 李南栀碰了,都得被他恶狠狠的瞪半晌。 此刻竟然有人敢去牵马,这不是找死嘛? 偏生此刻周煦还没回过神来呢,反应稍微慢了一丢丢。 也就是这么一丢丢的时间,那小厮已经被扔出去了丈远,蹬歪一下,没了动静。 “呃,不会吧,这才刚入临安,就打死人了?” 周煦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大喊‘住手’,继而三两步闪过去,查探小厮的情况。 还好,只是脏腑受创气血不继而已,性命无忧。 孰料这才刚把心放回肚子里,下一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周龙象确实听了他的话,没再动手。 那公子哥却是恼了,怒喝一声,身后的三五小厮便一股脑的挥拳打向周龙象。 周煦都快懵了,暗想你们是不是眼瞎了,还是说安生日子过久了不知天高地厚。 没见你们面对的是一个八尺有余,面目凶神恶煞的壮汉吗。 就你们这几个人,怎么敢啊? 然事发仓促,周煦只来得及喊:“龙象,莫伤人命。” 却无奈,为时已晚,因为这帮不知死的小厮竟然又将手伸向了‘忽雷驳’。 周煦话音未落,其人已经被周龙象一拳打飞。 看着那明显凹陷下去的胸膛,周煦心中悲呼,“这下完了,彻底完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果然,人群爆发尖叫,现场一片混乱。 余下的小厮紧紧护着公子哥,终于认识到了周龙象的可怕。 周煦快步回转,按下已然发怒的周龙象。 瞪眼看向噤若寒蝉的公子哥,喝骂,“你他娘的,找死啊。” 公子哥明显被吓的不轻,可还嘴硬说:“你,你收了银子,为何不给我马?你,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当街行凶,反了,反了。” 一时间,周煦竟被噎的哑口无言,因为公子哥说的句句属实。 对方的钱袋子现在还窝在手里呢。 此刻的周煦,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跺了。 这时,李南栀跳了出来,指着公子哥的鼻子怒喝,“你不讲道理,你问价了吗你就扔银子,再说了,谁说我们要卖马了,就算要卖,你这才几个子,连只马蹄子都不够,我看你就是想强买强卖,这临安城,还有没有王法?” 这下轮到公子哥噎住了。 周煦也是一惊,虽本就领教过李南栀牙尖嘴利,不成想吵起架来也是一把好手。 公子哥气急,“我怎么强买强卖了,你不愿意卖,你到是说啊,你接银子干什么?” 嗯,逻辑清晰,不是个草包。 李南栀:“你也没说扔过来的是银子,谁说钱袋子里面装的就一定是钱啊?再者说了,你劈头盖脸的扔过来,不接等着被你砸啊。” 嗯,逻辑更清晰,周煦再次高看了李南栀一眼。 公子哥:“好,就算是有误会,有误会你们就能杀人吗?” 完了,被抓住重点了。 李南栀却仍旧有理,“众目睽睽,明明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而已,出了人命,那是你们本事不济,怨的谁来?” 闻言,若是时机不恰当,周煦都要鼓掌喝彩了。 乃见双方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的辩论起来。 渐渐地,公子哥也不再害怕了,竟然喷怒的推开小厮,直面李南栀,滔滔不绝。 李南栀也不甘势下,叉着小蛮腰,寸步不让。 直至军巡院的衙差赶到,两人才暂时熄火。 公子哥似是找到了主心骨,耀武扬威的站着,趾高气昂的看着周煦三人。 那领队属官一眼便认出了公子哥是谁,“呀,这不是郭侍郎家的郎君嘛?您怎么在这?” 闻言,周煦心里又咯噔一下。 他既然来了临安,对临安城里的高官自然有些了解,六部之中姓郭的侍郎只有一位,名叫郭志,刑部侍郎,其只有一个独子,名叫郭泽。 果然,公子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不错,我就是郭泽,家父刑部侍郎郭志,他们当街行凶,还不快把他们抓起来。” 闻言,周煦这个无语啊。 刚入城就打杀了刑部侍郎家的下人。 这不是喝西北风堵了嗓子,倒霉透了嘛。 他本还计划着找机会跟这郭侍郎好好亲近亲近呢。 眼下可好,命运多舛啊。 眼看着衙差们就要围上来进行逮捕,李南栀也不是吃素的。 当即从挂在‘照夜白’身上的褡裢中取出自己的身份蝶文,“你们要干什么?官官相护吗?哼,刑部侍郎很了不起吗,我是西夏‘凉平公主’,你们如此对我,是看不起我西夏,还是想挑起两国纷争?” 看着同样趾高气昂的李南栀,周煦苦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用李南栀的身份,就用在了这等场合。 不得不承认。 西夏公主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那属官将信将疑的结果蝶文一看,又递给郭泽看了看,两人顿时哑了火。 同时犯了难。 抓,肯定是不能抓的。 且不说李南栀没有真的动手,就算真的动手了,也不应由他们来抓。 放在周煦的前世,这就是外交豁免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