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使,再过两个时辰,严府就将迎客开席了”南英向胡巾正报着。
“好。东仓他们埋伏好了没有?西卜的弓弩手,还有北途的精兵。好生看好替归枝接生的那两个人。”胡巾今日势必要去会会当年的总兵了。剥光衣后,当着众人鞭抽之辱一定要全部还给严林。
“领使放心,她们两个的家人也都在我们手上了,严府是唯一能够藏匿殷苏的了。到时候可以让这接生婆和稳婆做个伪供,即使搜不到殷苏或者那婴儿,搅他严府个天翻地覆,让他们以为是朝廷刻意打压,这种地方土霸必定闹起来,这样镇压就有了借口,领首回营也能有所交代。”
“此计甚可,如果严府敢反抗,西卜的弓弩对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胡巾心想,这个憨夫,当年他要带着弟兄逃跑,却遭了阻拦,一根筋嘛,爷就玩死你。
此刻,花酒肆早已忙碌了起来。因这金娘子的厨子们,均是她从各地选拔出来的,酬劳丰厚,各个手艺超群,但是基本不是本地人,所以她得亲自来叮嘱一番。为了严府的宴席,子时开始,所有的人都已经忙碌了几个时辰。
“各位,停一下。今日严府除了是少主拜礼,还有小少主的面答礼,少主的官升礼,所以,师傅们,多想点花样菜式。完成此宴席,酒肆休业两日,各人赏金二十两。”金花接见听了严夕的嘱咐后,忙领着指示吩咐众人。“乐飞,乐进,你俩出来。严老爷有请,不得让人靠近二楼。”
“是,金娘子”乐飞胞兄弟出来告退。
“乐飞,乐进,今日有任务给你们”是李从,掌舵亲自来指示,往日都是秦怀。两兄弟不由得有点紧张,看来已经进阶卫士了,左右都不见秦怀啊。
“不用看了,秦怀做为一阶士,自然有他的任命。午时前,我会派十六个卫士,且轻工好的给你们二人。严府今日会有夜影军的弓弩伏击,限你们领人后半柱香解决了伏击的弓弩手,大约五六十人。能否完成?”
“请掌舵放心,定不辱使命。”
“别应得太快。这帮弓弩的领头叫西卜,功夫了得,轻工更是一流,乐飞,他由你负责引至阳西村方向,记住不可恋战也不能杀了他,更不能让他看到你。那些弓弩手在不闹出动响的情况下,尽量留几个活口。乐进,你的飞镖功夫好,这十六人也都是好手。东西南,严府的三个墙沿,大概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就会到位,你们速速去准备吧。”
“领命。”乐飞两兄弟作揖退去,门帘后,秦怀出来了。
“秦怀,此二人你看可入册了吗?进阶,他们应该知道今日过后是必然了。”
“回领使,此二人可信,只是......”
“只是什么?你个兔崽子,吞吞吐吐,小时候纠结一帮人打死剥削农人的地主老财,在衙门上仗义执言的劲哪去了?老东西,瞧你的眼光,怎么培养的?”不知何时,严夕走了上来。
“恩,恩公在上,受秦怀一拜。”严夕一个串步,脚顶了要跪下的秦怀双膝。
“拜什么拜,起来。怀儿,殷苏的伤如何了?”秦怀端详了这个当年衙门救他一命的恩人,天命的年岁,不惑之年的身躯,着实矫健。
“禀恩公,殷苏已经离开了,完全康复了。”
“那就好,夜影军那帮人伤不到他几分。对了,老东西,你跟怀儿说了实情了吗?”严夕斜视着李从。
“啊,刚要说。你能上来,那楼下必定是安静的了。秦怀,这是你一直想见的掌事,我也不是舵使,是掌使。原来那位叛逃到俺答,被我杀了。”对于李从的答案,秦怀丝毫不觉得奇怪。
“行了,说重点。”严夕一口茶下去,不耐烦道。
“好吧,秦怀。一会儿你去封住夜渔村前往归安的路口,胡巾会经过那,把他杀了。”李从严肃交代着站一旁拘谨的秦怀。
啪,严夕打了一下李从的手,使了个眼色。
“怀儿,你在拘谨什么?来过来坐。”严夕慈父一般,伸手要秦怀坐到他身边,只是秦怀还是坐到了旁座。
“行了,你也甭废话了。这封信在你打死胡巾后,塞进他衣裳里,你就是要升掌舵之人了,怎么,见了我特紧张?还是你师父这老头子平日跟你说的尽是邪恶之言?当年你看到的屠戮,即将不再现于世上了,吾等本善良,奈何暴虐,唯有止之啊秦怀”严夕对着秦怀,知道他当年看过的血腥,同时又责怪李从的不善于教人。
“严兄,瞧你说的,我一视同仁。”
“得了吧,怀儿,你记住,迅速解决掉胡巾。然后返回夜渔村我府上,严林需要你,你师父也需要你。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花酒肆的金娘子,看着美貌,不要碰。另外,礼毕后,我那两个孙儿你一定要尽力保护。尤其是我最钟爱的,额头长痣的那个。记住了吗?”
“谢过恩公,不,掌事的教诲,记住了。必定竭尽一切,包括我的命,定会保护公子和小公子的周全。”秦怀的平日里的冷酷,在严夕面前,真是如断了香火一般。
“你的命也很重要,严林不需要你的保护,他那两个儿子需要,尤其是额头带痣的。记住了吗?行了,赶紧去吧,杀了西卜,返回中遇到北途的话,尽快摆脱,不要让他看见你的脸,你打不过他。我还有要事跟你师父商议。”秦怀也没想到,这个恩公,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严老爷,竟然是掌事。
“是”秦怀作揖退去。
“老东西啊,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琴儿也回来了。一生潇潇,未尽洒;后辈滚滚,有江山。呵,上酒。”严夕泪目。一声吼,三五小厮端着酒菜上来了。
“真要这样吗?”李从边倒酒边说,他还是觉得有更好的办法。
“徐藩一家那些畜生能放过我和林儿他们?别傻了,喝酒吧,一会儿把金花叫上参加宴席,让秦怀拿下她,有后我就更乐了。金娘子,吕宋,倭国,我还是喜欢吕宋。”此时,严夕已然是泪流满面。
“老东西,遥想当年,蒋川蒋老爷,何其正直。三百人,抵抗一万人。若不是他拼死守城,上报给我家栽赃,流放了其他人。还有你,就着一个托孤的名,我们也不能活到现在啊。千万英豪垒重尸,血满三江立不倒啊,何其悲壮。
“我敬您,兄长。吾辈命可舍,砌墙皆无哀。舍我三世枯名,换后来人幸福。干了。”
“干”一口下去,两兄弟相扶着,出门,对着升起的太阳,微微一笑。李从泪水模糊,转头一看身旁的兄长,他知道,明日的太阳严夕是看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