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二麻子谈妥之后,李长安拿出草纸从天澜城有人街头当众行凶开始记录,尔后又正好被自己和锦之撞见,出手拿人之后。
有一人身手实在了得,大意之下竟让他给逃了出去,临走之时对着李长安开口道:“你父危矣,想救他随我来。”
他知父亲这几日不在城中,但具体去了哪里却是不知,如此隐秘,旁人又怎会知晓?当时情况紧急,稍作犹豫便会彻底失去那人踪迹。
于是不作他想,便同柳锦之招呼最近的巡城队一起追赶而去,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有些鲁莽了。
李长安,在纸上画了一个圈,在圈中写到谨慎二字,以警示自己日后行事需要再谨慎一二。
再然后,尽管一行人紧追不舍,还是在官道北一处密林中失去了追捕的对象,之后便是遇到了伏击,现在想想敌人好像并不想制他于死地。
此后遇到的敌人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引向云梦镇,可为什么呢?
来到云梦镇后自己做了什么?入了叶知秋的局,从而机缘巧合下救出黄三儿?
随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慢慢的捋下来,李长安想到如果从得利角度出发,瞬间李长安惊出一身冷汗!
温二娘或叶知秋?不得不让人怀疑啊,谁是最后的赢家,那么他就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不对不对,从父亲的信中所言,和温二娘的口中都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如果二娘有求于他,父亲八成不会拒绝,所以我入叶知秋的局可以说完完全全的是个意外。
要换个思路了,那排除了二娘跟叶知秋那就排除了云梦镇,因为没人能在这里算计到我。
幕后之人志不在引我来云梦镇,而是引我离开天澜城,李长安噔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们的目标是天澜城,天澜城要出大事了!
想通此节,李长安快速伏案写写画画,终于他将笔一扔,瘫坐在椅子上。
好算计,天澜城上下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对方的人,父亲出城之事,连他也不知道,那幕后之人是如何晓得?
父亲身边最亲近的人出问题了啊!
对方利用父亲出城的空隙,给自己下套,诱使自己出城追击,之后必然会用某种手段告知父亲自己的行踪,让他有所顾虑,或来援救于我,或半路伏击于他,总之我只是对方用来钓父亲不能回城的饵!
天澜城!天澜城!
不行,现在就要去见温二娘向她求援!
温二娘认真的听李长安讲完所有的推测,沉默片刻才开口道:“长安你能想到这一步,我替你父亲为你感到骄傲,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幕后之人的目的有可能不在天澜城,不在你父,而在云梦镇,在里镇,你这是关心则乱!”
不等李长安开口,温二娘起身走到窗前,望向天空,目光深邃,悠悠开口道:“天澜城确实要有大变,你父亲可能会死,我也可能会死,但我们有不得不去死的理由,当初你父自绝于道门也要将你带出,如今却将将你还了回来,你可知为什么吗?”
李长安怔怔的看着温二娘,二娘目中含泪几欲脱眶而出,但都强忍住了:“他虽未明说,但我们都知道,带你走,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责任,他想给你一个完整的童年。”
温二娘说到这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道:“他是不想你从小便担负起我们这代人的责任,送你回来则因为,他是李破天,我们人族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能为人族而死,他的儿子一定也可以!”
李长安根本听不进去温二娘在讲什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目含泪:“二娘帮我,我要去见父亲!”
温二娘情至深处,强忍着伤痛为他抹去泪水:“好孩子,你听二娘说,二娘不是不去救,是二娘不能去,来,你随我来。”
温二娘拉起李长安站在窗口,遥指天澜城:“哪里不仅有你父亲,也有我的夫君,朋友,曾经的战友还有太平和如画,她是你妹妹同样也是我女儿,我比你要痛的多。”
李长安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什么叫做无能为力,这便是无能为力,李长安恨啊,恨自己为何如此无能,亲人就在远方与人搏命,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温二娘抱着李长安,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眼神却飘向了远方,异常冰冷与嗜血。
终于李长安不哭了,他轻轻推开二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抽搐道:“让二娘见笑了,说说吧,为何不能动。”
二娘看着他,答非所问道:“呦,小长安还会害羞了呢,来,让二娘再看看。”
李长安急了,羞红着脸道:“二娘,莫要再开我玩笑了,快说正事吧。”
温二娘关心道“没事了?”
看李长安点点头。又问道:“真的没事了?”
李长安道:“真的没事了,我一堂堂七尺男子汉,难道还不如二娘一个女流之辈?”
二娘呸了一声开口道:“那我从头跟你捋一捋这其中各方的博弈,稍有差池,便是千年大计毁于一旦,个人的生死荣辱在这大势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你还记得叶先生邀你入局之后,我曾答应过你一个要求?”
李长安闻言点点头:“记得。”
“这便是其中一环,你若今日挟恩裹挟我云梦镇去救你父,我温二娘亦无话可说,只是幕后之人看对了我,却又看错了你。”
温二娘款款而谈美目中满是欣赏之色。
李长安道:“此话怎讲?”
“他只知我温二娘虽杀伐果断,但也重情重义,信守承诺,却不知你李长安也是知轻重,明事理之人,此一错!”
顿了顿又接着道:“如今在天澜城,死局已显,救是能救,但代价是你父亲他们和我们不能承受之重,宁死不愿。他算准了你父必会入局,却小噓了他赴死之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为二错!”
“这三错,便是黄三儿顺利回归,里镇破天我们平添一份助力,他们本想借你之手,救出三儿,以此为契机,逼出我云梦镇的底牌,结果鸡飞蛋打。”
温二娘重新走到窗前似有所指般道:“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与此同时官道北以北,三百里处一人一刀,扫过眼前数百妖兵神将,内心毫无波动,唯独看到一人时面露哀伤道:“夏浩然!”
来人天澜城夏总兵,夏浩然!
“是我又怎样,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我了吗?为什么,在怕什么?怕你一直坚守的信念崩塌吗?是了毕竟曾经的我比你还想人族复兴。”
来人桀桀的发出阵阵怪笑。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听听,多么振聋发聩的豪言壮语呢,放屁,全都是狗屁不通。”那模样要多癫狂有多癫狂。
“啧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一千多年了,准确的说在这个鬼地方我们待了足足一千三百六十四年了,你没够吗?”
话音一顿,声音加重了数倍:“可我够了!”
“浩然兄,你入魔了。”
夏浩然一愣,低语道:“入魔?”
“不不不,这是新生,李破天,你真应该与我携手在这条路上走一走,看一看,人生在世,不止有责任也应该为我们自己考虑考虑,对不对?”
语气中有遗憾又带了些询问,似是要向对方佐证自己并没有错。
李破天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只猴子,突然有一天很不幸被猎人盯上,尽管他使出浑身手段也没能逃的了猎人的追捕,然后死了,这只他猴子有错吗?”
夏浩然不明所以道:“他能有什么错?一只可怜虫罢了。”
可随即又癫狂道:“他当然有错,错在弱小,错在他愚笨,为什么他不能杀死那个猎人,嗯?”
夏浩然说到这里心满意足的怪笑道:“对对对,全是他的错!”
李破天难掩失望之色接着道:“我的故事并没有完全讲完,那只猴子在最后逃无可逃的关头,一头扎进了他的族群!”
声音到了这里便大了几分:“然后,猎人们杀疯了,为了奖赏那只带他们找到猴群的背叛者,他们并没有杀死那只猴子,而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他是自杀的!”
夏浩然又是一愣:“自杀的?”
李破天在他愣神的功夫中大喝一声:“他!有没有错?”
惊的夏浩然浑身一激灵。
李破天再吼:“错,没错!”
夏浩然猛然抬头看去,一柄大刀已离自己眉心不足半寸。
夏浩然收起了癫狂之色,看了看眼前的大刀又将目光放向持刀之人,一字一顿道:“他没错!”
有些潮红的脸让他显得分外妖娆。
已经对他彻底失望的李破天,忍不住双目闭合,待再睁开眼时,已是杀意冲天,手中的破天刀似是感觉到了自己主人的心意,嗡鸣不止,大战就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