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崖下的房子

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意识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幽潭，在混沌中起起伏伏。当第一缕刺痛的光线刺入眼帘时，我才艰难地睁开双眼。四周弥漫着陈年腐木与草药混合的气息，斑驳的阳光透过房梁缝隙，在墙面上切割出蛛网般的光影——我竟躺在一间破旧的瓦房里。房梁上垂落的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墙角处积着厚厚的灰尘，几只蜘蛛在角落忙碌地织网，仿佛在编织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喉咙像被火灼烧般干涩，我下意识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双臂如同两截死木。手肘刚一用力，断骨处传来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让我浑身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双腿更是毫无知觉，只能无力地瘫在床上，像两段扭曲的枯藤。我试图挪动一下脚，却只能看到它们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仿佛不再属于我的身体。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骨髓里搅动，钻心的疼痛几乎让我昏厥过去。

“咔嚓！”木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我心头一颤。一个身形偏瘦的女孩探进脑袋，她十五六岁的面容带着山野间特有的质朴，眼眸却亮得惊人，仿佛藏着两颗闪烁的星辰。看到我睁眼，她手中的木勺“当啷”掉在地上，随即便小跑着开门进来，语气中满是惊喜：“哥哥你醒啦！来快点吃饭！”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仿佛发现了天大的惊喜。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手中的粗陶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上飘着几粒冰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先放在唇边轻轻吹气，待温度适宜才递到我嘴边。饥饿如潮水翻涌，我缓缓张开嘴，清甜的粥水滑入喉咙的瞬间，记忆突然翻涌——自从父母离世后，再没人这样温柔地喂过我。那熟悉的触感，那温暖的关怀，让我仿佛回到了久违的童年时光。

“哇！好好吃！”我脱口而出，滚烫的粥不仅暖了胃，更让眼眶泛起酸涩。女孩被我夸张的反应逗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就知道你喜欢！我偷偷加了好多白糖呢！”她的笑容纯真无邪，如同山间绽放的野百合，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笑容渐渐收敛后，她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摔下悬崖的呀？我还听奶奶说，你的腿已经站不起来了，还有手也动不了了……”话一出口，她立刻捂住嘴，大眼睛里泛起泪花，急忙说道：“没事的，哥哥，你不用伤心，我会照顾你的！”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向我承诺着永恒的守护。

我诧异地看着她，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何会对我如此上心？像是看穿我的疑惑，女孩急忙摆着手解释道：“哥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在这地方呆了太久太久了，除了奶奶还没见过一个外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所以我才对你这么好的，你可不要误会呀哥哥！”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生怕我误解了她的好意，说话时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格外可爱。

这话让我浑身一震。在如今这个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怎会有人从未见过陌生人？我刚要追问，门外突然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厚重而沉稳，每一步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心跳也随之加速。

木门被推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拄着枣木拐杖走了进来。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底的秘密。看到床边的女孩，她先是皱起眉头呵斥道：“小雪你这干嘛呢？”声音严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待目光扫到我醒着的模样，她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竟然这么快醒了？虽说只是四肢尽废，但毕竟其他地方并未受重伤，确实死不了，可也不该这么快就醒呀？”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惊讶和疑惑，像是在审视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一边说着一边还绕着床边踱步，上下打量着我。

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老妇人仅凭观察，就能把我的伤势说得如此精准，难道她是隐世医者？还未等我开口，小雪已经拽住老妇人的衣角，像个撒娇的孩子般说道：“奶奶，你能不能让他永远在这里陪着我玩？”她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像个孩子祈求着心爱的玩具，说话时还不停地摇晃着老妇人的衣角。

“不行！过两天就把他送回去！”老妇人果断拒绝，布满老茧的手指重重叩击拐杖，发出“咚咚”的声响，“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留在我们这？小雪，我早说过，等你到18岁，自然会让你出去。”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决。

“我知道啊！我现在又没说要出去，我只是想让这个哥哥陪我玩！”小雪跺着脚，脸颊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委屈的泪花，“奶奶，这里除了我们，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个哥哥，就让他多留几天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奈和心酸，说着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老妇人突然冷笑一声，苍老的手指指向小雪，接着又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让他带你走？”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头顶。小雪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低下头不敢再看奶奶。我望着祖孙俩剑拔弩张的模样，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为什么老妇人对我的存在如此警惕？又为什么坚决不让小雪与外界接触？这间破旧的瓦房，这片神秘的山野，究竟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这个意外闯入的陌生人，又将在这场迷雾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接着，老妇人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对身旁的小女孩说道：“小雪，就让你陪他玩两天，两天之后，我一定要把他送走！”听到这话，小女孩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道：“好哒！谢谢奶奶！”说完，老妇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拄着拐杖缓缓出了门，关门时还发出“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

等老妇人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小女孩才迫不及待地跑到我的床边，眼中闪烁着泪花，拉着我的衣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哥哥，你能不能带我走呀？”我一脸茫然，震惊地看着她，奇怪地问道：“她不是你奶奶吗？你为什么要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女孩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挣扎，仿佛藏着许多难以言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