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侃抬头望向袁方叫骂的方位,啧了一声,嘴唇蠕动了几下不知说些什么,随即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玉佩,道:“公子看来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在下就暂且先告辞了。公子若是有任何事情需要协助,只需手持玉佩呼唤在下的名字即可。”
胡侃说着便将玉佩交予陈苟。
陈苟接过玉佩收起,然后又再度伸出手板做了个手势。
胡侃疑惑地问:“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胡兄身上有多少钱也一并拿来吧!”
“这……”胡侃不好断言拒绝,只得问道:“公子要胡某的钱,总得有个理由吧?”
陈苟理直气壮地道:“阁下擅闯民居,难道区区一句‘抱歉’就可以算了?你把钱给我当赔礼,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了。”
胡侃显得甚是为难。这笔钱只能从他的荷包里出,替宗门办事还要倒贴,让他感到十分恼火。
陈苟又威胁道:“那丫头刚才的话,阁下应该也听到了,指不定哪天揭不开锅了,我就只好把那玉佩拿去当铺当了。” 胡侃没办法,一咬牙从腰间摸出一贯钱拍在陈苟的手板上,道:“怪不得那小姑娘说下馆子费钱的时候,公子胸有成竹地让她不用担心,原来公子早就盯上了胡某人的钱袋子。” 陈苟并不否认,再道:“只有一贯钱吗?堂堂至理宗的门人,应该不至于那么穷的吧?” “你、你!”胡侃为之气结。 “那姓袁的可是随时都要冲进来,阁下急着告辞,也是不想与他碰面吧?” 胡侃无可奈何,只好又从衣袖里摸出三颗碎银,交予陈苟手上。 陈苟抛了抛碎银,笑呵呵地道:“胡兄下次可记得走大门行大路了。” 二人走出屋子,胡侃从屋子后方翻墙而出。\t 范宝宝凑了过来,问道:“少爷少爷,至理宗是什么东西啊?那个大叔为什么来找少爷呀?” 她觉得胡侃不像是好人,所以才如此多问几句。 陈苟解释道:“天下的读书人,大多可以分成两派,一派以学宫和七大书院为首,另一派则是以至理宗为首,学宫那一派都是些伪君子,而至理宗这一派则是些真小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 范宝宝点了点头,又问:“少爷也是读书人,那你是哪一派?” “本少爷和先生哪一派都不是,我们师徒俩自成一派。” “哦!” 与此同时,胡侃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道:“这个臭小子,真他娘的是个无赖。” 陈苟亲自去给袁方开门,袁方见着陈苟劈头便骂,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怒容,而是一脸的严肃和警惕。 袁方朝陈苟递了个眼神,陈苟当即会意,讨好地说道:“袁大叔莫要动怒,不妨进屋坐下喝杯茶消消气,万大事都可以慢慢谈。” 袁方依然不依不挠地破口大骂,但进屋之后便不再骂了,问道:“那个姓胡的行脚商跟你说了什么?” 陈苟很是敷衍地回道:“谈一笔小买卖而已,但没有谈成。” 袁方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不要跟我装模作样,你把我的宝贝女儿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老子都还没跟你算账。” 陈苟振振有词道:“阁下说的所谓‘乱七八糟’的事,在下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况且在下从不曾招惹令嫒,是她自己不管不顾一头栽进来,我已经把话说得不能再绝,她还是死皮赖脸一再纠缠,说实在话,在下也是不堪其扰十分苦恼。” 袁方气得脸色发黑,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结衣自幼便爱吃爱睡,故而才会长成如此白白胖胖,可她如今为了陈苟,不仅茶饭不思,就连觉也睡得很少。 袁方实在想不明白宝贝女儿为何会喜欢这个小白脸,甚至乎认为是陈苟对袁结衣使用了某种妖术,可仔细检查过后,他只得万般无奈地接受事实,他的宝贝女儿确实是真心喜欢陈苟。 袁方长长叹息一声,把话题掰回正题,说道:“二十三年前,青锋六君子与范大侠约定于明光顶论道,之后双方全都销声匿迹音讯全无……” 陈苟装傻充愣地插话道:“范大侠是谁?青锋六君子又是些什么人?阁下说的话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袁方板着脸,冷哼一声,道:“不要装傻,我知道城隍庙的老家伙是你杀的,还知道你顺走了功德箱里的香油钱,最重要的是,猪肉佬的尸体还是老子替你小子收拾干净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文绉绉的阁下来在下去,叫我老袁就是了。” 既然袁方什么都知道了,陈苟也不好继续装下去,解释道:“老庙祝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便自觉羞愧难当上吊自尽了。至于香油钱嘛,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只是替他物尽其用罢了。” “六人当中,他是实力最强的一个,没想到居然被你忽悠死了。” “那是讲道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是忽悠呢?” 袁方懒得与陈苟耍嘴皮子,接着问:“既然你是范大侠的传人,应该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陈苟的先生范仁是个很奇怪的人,他明明是个读书人,却在读书人当中声名狼藉,人人都痛骂他是恶贼,可在读书人以外,反而会尊称他一声范大侠。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就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君子,呵呵,我呸。”陈苟十分鄙夷地说道。 “那双方胜负如何?”袁方肉紧地追问。 “那六个伪君子当场死了三个,另外还有两个重伤,不久之后也翘掉了。最后一个因为我家先生念旧情手下留情,才侥幸没死,然后便成了这小镇城隍庙的庙祝呗。” 袁方心驰神往地赞叹道:“范大侠以一敌六居然能有如此战绩,真是令人好生佩服!” “不止以一敌六,还有那些伪君子的徒子徒孙,所谓的论道,根本就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局。” “那些卑鄙小人,真是令人不齿。”袁方忿忿不平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