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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归途容易,心意难平

秦韵天宫 葉霓 8149 2025-12-10 19:51

  

太阳初升,朝霞未落,空气中弥漫着几分清凉。

  

这上郡的环境确实不好,却唯独在这清晨才能体会到它独特的魅力。

  

一望无际的平丘,似利刀般,把冉冉升起的太阳切成了两半,阳光沿着刀面,射向了上郡将士们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少年,身着白衣,头顶白玉冠,腰佩白脂羊玉,骑跨的卢马。

  

  

惹得将士们心里一阵瘙痒,好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大公子!

  

蒙恬拿着一个行囊,递给了马上的少年,道:“公子,此归咸阳路途遥远,卑职派些护卫,互送公子吧。”

  

嬴启接过了行囊,摇了摇头,笑道:“无妨,你这么搞,让父王怎么想呢?”

  

蒙恬点了点头,又转身递给了嬴启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行囊。

  

“这是……”嬴启缓缓接过,却觉得手里一沉,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

  

蒙恬恭敬地说道:“这是公子的长枪,路上凶险万分,既然公子不肯派兵互送,那便请公子自行保重了。”

  

“将军费心了!”

  

嬴启背负长枪,肩挎行囊,向着咸阳城行去。

  

看着嬴启的背影,蒙恬沉声道:“王离,你带一队人马便衣跟随,如若发现公子遇危,杀无赦!”

  

“诺!可若是王上的……”

  

  

“杀无赦!”

  

“诺!”

  

出了上郡,沿着黄河南下,便可抵达咸阳了。

  

黄河的附近,多有农民农田,黄河里的水含大量泥沙,可谓是天然的肥料。

  

虽说已是十月下旬,天气转凉,可百姓的心却是热乎的,他们穿着单薄的布衣,忙活的不亦乐乎。

  

嬴启勒马伫立在岸边,聆听着黄河之水的澎湃。

  

忽然隐约中,听见了一女子的呼喊声,让嬴启心头一颤。

  

猛的睁开眼睛,却见一女子在这湍急的河流里,随波逐流,等待着她的,将是精疲力竭后,沉入河底,最后变成这滚滚黄河底里的一捧泥沙。

  

嬴启驾着马,顺着河流策马狂奔。

  

水流声,逐渐盖过了女子的呼救声。

  

  

下流多是石岩,河宽也渐渐变窄,女子很有可能在水流的冲击下,头部撞击岩壁,而昏迷,沉入河底。

  

嬴启眯了眯鹰目,突然,掏出背后的长枪,猛地射向了对面的岩石,长枪竟精准无误的插进了岩缝之间!

  

“姑娘,抓住那个杆子!”嬴启大声吼道。

  

河里的女子被河水冲昏了脑袋,但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喊抓住什么东西,她奋力睁开了双眼,死死地抱住了枪杆。

  

“的卢,看你的了!”嬴启拍了拍马的脖子。

  

的卢马像是听懂了嬴启的话似的,向后退了退,之后猛的用后蹄迸发出强大的力量,越到了河岸的那一边。

  

嬴启连忙下马,抽出宝剑,插入地中,一手抓着剑柄,一手伸向了那女子。

  

“姑娘,把你的手给我!”

  

女子抬起了头,迷糊中,见一只手,伸向自己,她抬起左手,吃力地抓向那只手。

  

“抓到你了,上来!”嬴启缓缓向后退着,的卢马咬住他的衣服,奋力地向后拽着。

  

  

不一会儿,那女子便被救了上来。

  

嬴启取回枪后,那出清水,倒在了棉布上,帮女子擦了擦脸。

  

这女子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大,应该说她是正值青春期的花季少女,她身着破旧布衣,身子虚脱,脸色苍白,那一对柳叶眉儿痛苦的褶皱着,小嘴微闭,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好不让人心疼。

  

少女躺在嬴启的怀里,嬴启抱着她,就感觉在抱一架骨头一样,根本没有一丝肉感。

  

莫约是太冷了,少女往嬴启怀里钻了钻,嬴启从行囊里拿了条薄衣,遮盖在了少女身上,他背靠在岩石上,抱着少女,缓缓闭上了眼。

  

休息了片刻,嬴启把行囊放在地上,缓缓地托着少女的脑袋,放在了行囊上,自己到附近砍了一些干树枝,掏出打火石,奋力地打着火。

  

傍晚,少女缓缓地睁开了眼,她感觉自己周围暖暖地,还有阵阵香味……

  

嗯?香味?少女强撑起身子,靠着岩石上,她愣愣地看着周围。

  

自己睡在火堆旁,火堆上面架着一块扁扁的石头,石头上放着冒着香味地羊肉。

  

自己这是被人救了?

  

  

她甩了甩脑袋,可是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一只手,然后自己拼命的抓住了他,然后……然后自己就躺这里了。

  

腹中的饥痛,打断了她的思路,唉,不管啦,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迫不及待地抓起了那石板上的羊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不急,来,喝点水。”

  

“嗯嗯,谢谢。”少女接过递来的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嗯?不对!怎么有个少年的声音?

  

少女连忙停下了用餐,看向了旁边少年。

  

这少年丰神如玉,皓目明眉,儒雅中又透着几分刚毅。

  

“你是……”少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嬴启坐在了她的旁边,微笑道:“我是救你的那个人。”

  

  

少女眨了眨眼,连忙起身鞠躬道:“多谢公子搭救,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看着少女手足无措的样子,嬴启忍俊不禁道:“姑娘,无需谢我,也无需报答我,你先坐下,吃饭。”

  

“有劳公子了……”少女羞着脸,坐了下来,用牙尖慢慢地吃着羊肉。

  

“你叫什么名字?”

  

“鱼儿。”

  

“鱼儿,河里游的鱼儿么?”

  

“嗯嗯,公子你呢?”

  

“我叫……嬴启。”

  

“哇,公子你是嬴姓耶,皇宫贵族嘛?”

  

“嗯……算是吧,你是怎么掉入河里的,我很好奇。”

  

  

“嘿嘿,太渴了,就想打点黄河水,解解渴……”鱼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

  

嬴启被这傻里傻气的少女给逗乐了,道:“你这姑娘,是渴疯了吧,黄河里的水,这怎么可以喝呢,那得多脏啊!”

  

“这黄河里的水是脏,可比这世道,干净的多勒……”鱼儿低着头,专心的啃着羊肉快,不再说话。

  

十月下旬的晚风,吹得人的脸蛋发凉,这里除了还没来得及飞走过冬的可悲鸟儿地鸟啼声,就剩下这呼呼的秋风了。

  

“我家很大。”嬴启抬头看向了南边的天空,“大到家里的有些人,我都还没见过。”

  

鱼儿愣了愣抬起头,看着那翩翩公子。

  

“我有个父王,他很宠我,还有好多弟弟妹妹,后来啊,天下一统,家里就变了样儿,没了他日的嬉笑,剩下的,却是每天面对如山的经书,说不完的天下事事,我放下了手中的白泽软笔,持起了长枪,到了上郡修筑长城,抵御匈奴。”

  

嬴启捏了捏腰间的玉佩,悠悠道。

  

鱼儿不知道眼前的公子说这些有何用意,她只知道了他的家很大,人很多。

  

“公子……我没有家……”鱼儿低声细语道。

  

  

“你没有家?”嬴启很是意外,现在天下一统,可为何还有人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呢?

  

“嗯。”鱼儿点了点头,“爹是秦兵,听说是王翦将军的部下,我十岁生辰的时候,爹爹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跟随王翦将军出征了,等他回来了,天下就一统了,就可以好好的照顾我和娘亲了。”

  

鱼儿顿了顿,她眼里闪烁着泪花,缓缓道:“爹爹走后,娘一有时间就坐在门口等爹爹,后来,有人说,爹战死了,娘亲不信,想到县令大人那里问个明白,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县令大人骗娘亲,说她只要跟他喝顿酒,就告诉娘亲,之后,娘亲就没理他,道了谢,就回家了。”鱼儿把手枕着脑袋道,“后来的一天夜里,县令大人突然带人闯入我们家,把娘亲带走了,第二天早晨,娘亲才回来。”

  

“畜生……”嬴启握紧了双拳,咬着牙关。

  

“后来,娘就上吊自杀了,县上人说,娘亲脏死了,应该随便用布裹起来,抛在外面就好,不能立碑,我只好把娘亲背到一座山上,在那里埋了娘亲,还给她立了碑,是用锯下来的门板做的。”

  

鱼儿转过头去,用袖子抹去了泪花,消瘦的脸蛋上,是生活留下的痕迹,她本应该有一个家,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但至少温馨。

  

“对不起……”嬴启低头鞠躬道,“我一直以为,天下一统,百姓应该衣食无忧,阖家欢乐,可事实……却是官员腐败,百姓颠沛流离……”

  

鱼儿慌忙地站了起来,连忙摆手道:“公子公子,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那些坏人的错……”

  

  

嬴启摇了摇头,叹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家国未定,何以享乐啊!”

  

“公子……”

  

“鱼儿姑娘,你以后可有去处?”

  

“嗯……没有……”

  

“那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回家?”

  

一阵秋风吹过,刮起了少女鬓前秀发,月光照在了她的胸前,替她藏好心中对这翩翩公子的仰羡,少女红着脸,微微地点了点头,火光下,她笑的万分明朗。

  

咸阳宫,一身材伟岸的男子站在冀阙上,眺望远方。

  

“陛下,据上郡来报,大公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嗯,朕知道了。”

  

“陛下……臣多句嘴,这大公子现在都不听陛下旨意,那将来岂不是……”

  

  

“李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啊?”

  

李斯连忙跪地道:“臣多嘴,臣多嘴,请陛下责罚!”

  

嬴政用余光瞄了眼李斯,淡淡道:“起来吧,朕又不怪你。”

  

“谢陛下,谢陛下!”李斯起身鞠躬道。

  

他当然知道陛下不会责罚他,所以他没有一点儿惧怕。

  

“不必谢我,你当然知道我不会责罚你。”

  

李斯愣了愣,突然跪地惊慌道:“陛下……”

  

“当初和朕一起打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不多了啊……”嬴政叹了口气,“李斯啊,你看,我们咸阳城,没有城墙,却抵御了六国之师,却让朕一统了天下!我们有函谷关、大散关、武关和箫关四个关卡的保护,以泾水和渭水形成了天然的军事屏障,又以这四周的山川险峻为城墙,乃天下第一城!”

  

嬴政身着玄黑龙袍,双手负背,纵有睥睨天下,俯视万生之势,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帝王之气。

  

伏地跪拜的李斯大气不敢出,他浑身颤抖,背后冷汗直流。

  

  

“李斯,你起来吧,朕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

  

“谢,谢陛下开恩……”李斯颤抖道。

  

不知是有意说给李斯听,还是无意感叹,嬴政转身叹息,轻声说:“唉,能挡得住百万之师,却挡不住尔虞我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啊……”

  

李斯刚刚起身,心神未定,听见此话后,一个踉跄,差点跪在了地上。

  

“陛下,这里的风大,您要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呀。”一直照顾嬴政起居的张公公连忙从室内拿了件貂绒披风,关心道。

  

嬴政笑了笑,轻声说:“张公公,这风,可一刻也没停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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