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声清脆的童音,打破屋里沉重的气氛,小女孩轻轻地拉了拉云母的衣袖。
“奶奶!我妈妈也离开我去了天上,阿姨说妈妈过几天就会回来看我,你要是没人陪你玩,就跟我玩好不好?\"
小女孩边说边流着泪,天真的童言犹如催泪剂,剎时屋子里各个角落响起了重重的抽泣声。
一声奶奶,让正魂游天际的云妈一下子活了过来。
“乖孙子啊~\"一声嚎哭,却泪已成干,云妈伸臂紧紧搂住小女孩,口中不住地唤着孙子的名字,仿佛真的搂住了外孙那小小的身子似的。
安宁也忍不住流下了晶莹的泪珠,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小时父母离世的时候,奶奶也是这么紧紧的抱着自己。
老表也不走了,红着眼眶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风连云双手搓了搓脸庞,擦干流下的泪水。
不管小女孩是真的很懂事,知道劝慰人,还是真的天真的相信安宁的话,在等着妈妈回来。
这就像是一种信念,一种纯真的信念!
小女孩小小年纪就能如此,而大人们却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这让风连云羞愧难当。
逝者如斯!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不为别的,只因我们在这世上并不孤单,还有家人、朋友,彼此都已经失去了太多,怎能让他们再失去更多珍贵的东西呢?
风连云用力的拽紧了拳头,为了家人和朋友,他要振作起来,在这混乱的末世,他要好好的保护他们。
这一刻,他在心中发下了誓言,哪怕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现在他当务之急是要去找到自己的舅妈,刘长生的母亲,不管生死。自己本来还有别的亲戚,但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先顾上与自家亲近的人再说。
与父母、安宁交待几句,便招呼刘长生上路,其他人也不好劝阻,只得忧心忡忡的目送两人离开。
出得小楼不远,便是风连云所在乡镇的街道,刘长生的家就在那,原本他家住山沟沟里,自从做生意有了钱便搬来了那里。
他家中只有一位六十多的母亲,老太太也是一身辛劳,待到享上了清福,身体却有了不便。
几年来是药不离口,为此,富起来的刘长生专门请了一位邻居大妈来照顾母亲的衣食起居。
风连云坐在车中,回想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心中不免担忧。
车子飞快,刘长生毫不爱惜的开着车,狠狠撞飞了几只挡路的丧尸,此时他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远处的田野间,一群变异鸡模样的东西,正飞奔追逐着一只黄色的土狗,尽管土狗跑得飞快,可还是没能逃过这场厄运,不多时便被追上。
风连云转过头,不再看下去,心中暗忖着,农村里都有哪些动物,细数之下着实让他捏了把冷汗。
除了农家常见的鸡鸭鹅猪狗牛之外,野外的动物就多如牛毛,不胜枚举了,要是都变了异,那活人可要遭殃了。
飞驰的汽车行了五分钟不到,便进了乡镇中心地段,丧尸也跟着多了起来。
这个小镇只有一千多人口左右,其余都散在各个小村庄里,这里属于多山地带,许多村庄便坐落在群山之中,交通也就可想而知。
小镇不大,以前村民的经济来源都是从地里或山中获得的,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整个乡镇乃至整个县,只要是能走得开的人都赶向了沿海城市打工。
慢慢地,村民们也开始富裕起来,家家都盖起了小楼房,一时间人们的生活水平与县城的居民也不遑多让。
经济来源的单一也给这里带来不少负面的东西,比如能走的都走了,只余下老人小孩在家,地自然就没人种而荒废了。
再有,这里没有一家工厂,因为根本招不到工人。不过这些也说不上好与不好,这也是无奈之举,人们都是为了自己能过得更好才这么做的,试问有谁愿意背井离乡,放着老人孩子不管呢?
现在离春节还有几个月,打工的人们自然还没回来,所以风连云在车上看到的丧尸并不多。
但自从在医院里见过那只躲在休息室里的丧尸后,他对丧尸的轻视再也不像刚从县城出来时那么明显了。
因为想想就能明白,病毒爆发时人们都在家里,只要家中有一人变异,这只丧尸就很有可能能吃到一个完整的活人。
而这个地方剩下的却恰恰都是一些老弱幼小,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与恐怖而不畏生死的丧尸抗衡呢?
所以在那一栋栋房子中,很有可能藏着一只只象医院中那样的丧尸。
小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幢颇为气派的的三层小楼前,这就是刘长生的家。
有了在风连云家的遭遇后,他已经再也等不下去,车一停便打开了车门冲进了自家院门。
风连云同样急迫,紧跟着也下车追了上去。“妈~\"还没进去,院中便响起表哥急切的呼唤声,他隐隐感觉不妥,叫得这么大声会把丧尸引来的,可当时自己叫的并不比表哥声小,也就无从阻止。
回头望了一眼周遭,果然,三三两两的丧尸正怒吼着寻声而来。进到院里,风连云随手关门,并插上了保险。
这里院墙颇高,就是平常人要翻过来也不容易,更不论智慧不高的丧尸,这才让他稍稍放了心。
进屋后他耳边回响着老表那由急切转为焦急的叫唤声,刘长生从一间房里窜了出来,脸上血色褪尽,发虚的脚步颤抖着转身迈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显然他没有在一楼看到自己妈妈的身影。
风连云习惯性的抬眼望了望放在柜台上舅舅的遗像,看着舅舅那有些诡异的眼神,不禁哆嗦了一下。
平时看到那遗像可并没现在这样的感觉,可现在却……!他却不明白同样的事物用不同的心情去看待,也会变得不同。
风连云不再敢盯着遗像看,也跟着抬腿上楼,“嘣~\"突兀的重物坠地声险些让他滚下楼梯。
刘长生闷哼了声,也不顾这一下跌得眼冒金星,膝盖欲裂,双手撑地爬上了最后几阶楼梯,跟着二楼再次响起了呼唤声。
刘长生重重地跌坐在了母亲的床上,身上因为他疯狂地寻找而折腾得毫无一丝力气。
他整整找了三遍,都没能找着自己的母亲。刘长生那满是褶子的脸抽了抽,干涩的嘴巴裂开,如哮喘病人般干嚎了声,眼泪再也止不住扑扑地流淌下来,顺着褶子流满了整张脸庞。
旁边的风连云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不能一走了之,经历过失去姐姐和外甥的痛苦之后,他再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悲痛。
他情愿出去痛痛快快的杀一回丧尸,可他不能就这样扔下表哥不管。
“舅妈不是天天早上都会出门走走的吗!\"
风连云干涩地提醒表哥,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一个老太太走出了家门,面对这恐怖的丧尸能有好结果吗?自己提出来不是等于判了表哥的死刑吗?
可刘长生却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这当口,他哪能想到其他,只要有一丁点希望,他怎能放过?
脸上的悲伤一扫而空,身子霍地站起,失去的力气仿佛又回归到了体内,拽上砍刀一溜烟径直朝门口奔去。
风连云嘴皮子抽了抽,刚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被逼回了肚里,也好,就陪表哥走上一遭,不管结果如何,反正他是再也不愿呆在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
不愿在沉默中死去便在危险中爆发吧!
刘长山出了大门,直直地向院门跑去,也不管此时的院门被捶得呯呯直响,他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的便是寻找母亲。
一只有力的大手扳住了他的肩膀,刘长生扭了几扭,没挣脱那手。
“走后门\"风连云回手拉着表哥便向后院门而去,刘长生望了一眼被敲得山响的院门,这才回过神来,未干的汗水又刷刷的淌了下来,自己差点给丧尸送点心去了。
悄无声息地出了后门,风连云愣了愣,不知该往哪儿走。说实话,他跟来纯粹是不放心老表,他根本没抱太大的希望,不是说他对舅妈的生死漠不关心,而是他真不知该如何找起。
老太太平日是不会往这后院的小巷里溜达,早上出门也是往前门大街上走,这也是为什么刘长生会冒冒失失去开院门,他是想寻着母亲的足迹找下去,这也是找人的正确方法。
可前门被丧尸堵着,这就让风连云有点踌躇不前了,说来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身手敏捷,反应快,却并不一定会让他处事果决,脑子里想得太多太杂,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刘长生焦躁的晃过风连云,迈开步子便往左边的小巷窜去,风连云赶忙跟上,没走几步,便又跟着老表闪进了一道小门。
“噗~\"横冲直撞的刘长生才进门就与一只丧尸来了个亲密接触。身子颇重的他对上一堆骨头似的丧尸,结果可想而知,咔嚓声中落地的丧尸已经落得个骨断筋折。
刘长生眉毛也不曾皱一下,照着丧尸的胯下抬腿跺了上去,沉重的一脚刚触及丧尸,它上半身竟如弹簧般翘起,血盆大口狂吼一声,表情更加的扭曲。
风连云一见这情景,菊花顿时一闭,犹如表哥的那一脚是踩在自己那里般,靠!老表太恶毒了。
刘长生哪管丧尸死活,手起刀落,把丧尸脑门劈做两半。
这座房子是这小镇为数不多的土坯房,风连云隐约记得这正是服侍老太太的那名邻居大妈的家。
两人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老太太,刘长生已是脸色阴沉如水,经过一番找寻,思维跟着渐渐清晰,这才明白过来,希望真的是太渺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