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再说吧,此地不宜多呆,食物搬的差不多了,咱再去服装店弄点衣服回来,这回我得给爸妈搞几身好衣服穿,不花钱的他们总不会唠叨着太贵而不穿吧?\"感激之情自不必多言,两人也不是浮于表面之人,到时风连云自有打算。
“切,你也真是,这穷地方哪有什么好衣服?到时咱把县城给弄下来,那才叫好呢!\"刘长生叼着烟屁股,口气大的很。
“哎!我说你是好日子过惯了,看不上这里的衣服吧?你咋不说市里的衣服好呢?\"风连云站起身调侃着老表。他可是做梦也不会去想把县城给弄下来,一个小镇就让他头大如斗,还想县城?真以为是小说里的主角?
“哎哎,等等,把这些烟给打包喽,这可是俺的***,还有还有,哎呀!你拿那些零食作甚?当心把孩子给惯坏,这都是垃圾食品,都是我公司送来的,我清楚的很。你看这个,我去他们厂进货时差点没吐出来,别拿啦!去那边把那几瓶好酒给带上,回去跟姑父喝两杯\"。
刘长生看到风连云想拿零食回去,赶紧阻止,一时也没把住口风,把不该说的说出了口,“什么?你……我给你干了这么多年咋就不知道?你个奸商,你就不怕生儿子没屁眼?\"风连云也是吃惊不小,口里一时也没把住门,骂了不该骂的话。
“得得,我儿子你叫啥?咋就诅咒上你未来的侄子呢?算了,你要拿就拿,刚才那个怎么滴也不许拿,对,拿名牌的,名牌的好。像这样的我想进去看还进不去呢!\"刘长生边唠叨边往烟架上拿那些散装烟。
冷不丁的,一只黑乎乎干瘦手爪从背后伸了过来,抓着一包几十块的好烟便缩了回去。忙着往塑料袋装烟的刘长生眼角瞥见,顿时吓得魂儿直冒,却又马上反应过来。
“顶你个f~\"骂声落,身已转。等到看清面前的情景后,双眼顿时鼓凸,脸上表情也跟着复杂起来。先是惊惧中带着愤怒,后又是惊愕中夹杂着惊喜,最后却转变为激动和忍俊不禁。就这转眼间,刘长生就完成了大变脸,端的是精彩之极!
“臭老道,你……你咋没死?\"早在刘长山怒骂出声之时,挑着零食的风连云已是愕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佝偻干瘦的熟悉背影,背影的身份也跟着跃入脑海。
是他!从还是孩童时,每每上街玩耍或是上下学,都能在大街小巷看到这么个身影,这对风连云来说可谓再熟悉不过,不仅是风连云,大概全小镇的居民都认识。只不过他并没与此人交谈过,也不知姓什名谁,只听大家张口老道闭口道长的这么叫。
这位本不是此地人士,二十几年前,一位满是风尘之色,身着破旧道袍的中年人来到了这个穷乡僻壤之地,他自称是从很远很远的**山紫晕观而来的道人。此次只是云游四方,途经此地而已。
接着便在街边摆起地摊,卖起丹药来。据他当时所言,卖的这些红的绿的黄的,五颜六色的药丸乃是观中千年流传下来的不传之秘所配制,功效神奇,百病皆可去除,大到世界公认之绝症,小到头疼、发烧,是药到病除。
云游四方,增广见识,只是表面之意,福泽一方、解八方百姓病痛之苦才是此行的目的。
当然,他说自己还不是得道高人,也是需饮食起居的,为了能继续更好的为广大百姓谋求福祉,赠送丹药的同时也是要收取些许香火钱的。
乡亲们虽是少见寡闻,对于这道人的说辞自是不加理会,只当看热闹围观而已。见众人毫不动心,这道长也不气馁,似乎早已习惯如此结果。逐翻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与乡亲们攀谈,把他云游四方的所见所闻、奇闻轶事,一一道与人听。
说的是妙语连珠、口沫横飞,把围观的听众引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还别说,他也甚是了得,对于天文地理、易经八卦、人体病理,是知之甚深,讲得是头头是道,有模有样。
经过他把了几人经脉,端着罗盘观了几处山势之后,渐渐的,他的人气旺盛起来。
热情的乡亲们一时间是送茶的送茶,递烟的递烟,到了饭点还有人请去款待,顺便给家人看看面相、瞧瞧风水、择择吉日。道长也不推辞,指点一二之后,便也是受之无愧,对于好客的主人塞入囊中的红包更是笑纳!
短短盘亘镇里几日,声名便已远播,前来求教之人是络绎不绝,可惜对于他的主打产品却少有人问津,慢慢地,求医问药的招牌被看相择吉所取代,到后来更是把业务扩展到红白喜事之中。
从此这道人更是混的春风得意,风生水起起来。这一混,就在此处混了二十几年,俨然成为了当地的一员,至于他的出处,**山紫晕观,远在何处?是无人知晓无人听闻过。
为何不再云游,他也是有说法的,这里人杰地灵,村民淳朴善良,依山傍水,是个不可多得的最佳修行场所。
这就是他对人们的说辞,至于真正的原因却无从猜测,又众说云云,有说这斯看上了某个寡妇,又说这家伙是在躲避风头,还有人说这里好捞钱不舍得走了。
总之,他的行事始终是个谜,让人无法看透,农村人干什么都讲究风水吉利啥的,涉足诸多业务的道长可谓这行的翘楚。
随着声名渐大之后,他的小日子过的也是日渐滋润,日子一滋润难免生出许多欲念,本就视烟酒如命的他跟四乡邻里熟识之后,便开始与一些闲人懒汉厮混一起,到最后更是屡屡听闻与生性不捡点的妇人勾g搭搭,闹出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一来,名声是一落千丈,找他办事的人自然少了下去,曾经那衣冠整齐,颇有仙风道骨之貌的他,再也不复当日风光。只是陋习形成已久,名声又不可挽回,入不敷出之下,混的当真是好不悲惨。
随着年事渐高,心性才逐步收敛,凭着技术过硬,与几人合伙,偶尔还能接些,做做法事、超度亡灵的活,这才勉强度日。闲暇之时也是修心养性,总习惯背负双手,渡着方步漫步街头巷尾。
总结起来,这道长是个虚与委蛇心思玲珑之人,只是没能迈过自己这道坎,才落得如今这下场,这也是许多人一生中所遇到的最大敌人。
此时风连云看到的道长与记忆中的那位又是大相径庭,灰白的须发皆乱,干枯如树皮的脸庞没有半两肉,漆黑一片满是污垢灰尘,一身皱巴巴的外套倒是相对干净。
只是那干瘦的双手此时此刻正抖动地厉害,好一会儿才把手中的香烟撕开,浑浊的双眼顿时冒出炙热的光,眼眶瞬间溢满激动的老泪。
等到点着火,烟气终于吸入肺里时,那双老鼠眼闭了起来,才把泪水挤了下去。这口烟吸得是那样的深,火光亮起之间,半截香烟就这么变成了灰烬。
风连云终于见识到了那个嗜烟如命的传闻,真是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啊!刘长生也是被这老道的样子惊得呆立当场,一时忘了追问,就这么盯着个怪物般,直到一会儿工夫,那支烟烧到海绵上之后,道长长舒口气,这才睁开眼。
精神奕奕,却把本就佝偻的背弯得更甚,裂开干涸脱皮的嘴唇,献媚之极地点头作揖回答。
“承刘老板吉言,老道暂且苟活着,真是天尊保佑、菩萨保佑,多亏二位智勇双全、足智多谋,把我解救出来,贫道已断粮三日,真是滴水未进呐!幸得两位活菩萨及时相救,否则贫道今日必定是要驾鹤西去了。两位恩人的大恩大德,贫道实是无以为报,只能祝愿两位长命百岁、安康千载、平安万年,无量佛!\"
沙哑却顺溜的话一出,顿时雷的风刘两人是外焦里嫩。刘长生还好,毕竟与老道相熟,早见识过这位的与众不同,风连云只觉这人甚是好玩,说的话跟动作与演戏无异,放在现实生活中总会让人忍俊不禁。
“得得得~我也多谢你的吉言。你咋弄成这副模样了?三天没吃饭?那不饿死你?我看也不像啊!你一出来不找东西吃,拿烟做啥?\"刘长生嬉笑着调侃道长。
他哪会不知道所谓的断粮肯定是没烟抽了,要真是饿上三天,指不定得爬着出来。
“刘老板说笑了,实不相瞒,贫道当真是三日滴水未进,这的自来水早已断绝多时,家中虽还有些口粮,怎奈无水煮之,只得生嚼干咽,饮食之水尚缺,洗涤就更无从谈起,这才落得如此模样,倒是让二位恩人见笑了,\"道长黑脸透红,对刘长生的调笑毫不在意,始终一副毕恭毕敬的老实模样。
末了,举起手中香烟,腆着脸问,“这个……能否……?\"
“拿吧,多着呢,活下来也不易,能享受就尽量享受吧!这里什么都有,能拿就拿吧!唉!\"刘长生对道长多少还是有几分怜悯的,并没有因为这一切是自己与表弟冒险搞来而霸占。
对方又识趣,一口一个恩人,虽说大家都明白,道长能够出来并不是刘风两人刻意为之的结果,只能说恰逢其会,命不该绝罢了,当然,两人颇有交情也是原因之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