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人来电

我们的车跟在灵车的后面。

我和徐兰坐在后排，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

那个被叫小蛮子的司机开了会车，觉得无趣。

就对着副驾的大姐说道：“二嫂，我听人说，小姜涛连眼睛都没闭，不多做几场法事，怎么就要下葬了。”

“你可不知道啊，岂止没闭眼，连手都不放的，手里抓了一个手机，硬是拿不出来，我当时也帮忙给小姜涛换寿衣，看着怪吓人的。但是时间赶，没办法才将就着下棺。这不连棺材钉都不钉的，大哥们还要重新做法事的。”那个被叫做二嫂的人说道。

“既然这样，那怎么不先做完法事才下葬啊，着急什么。”小蛮子问道。

“急什么？还不是怕那天杀的抢尸队来把小姜涛给火化了，小姜涛走了，大哥们本来就难受了，再让小姜涛给火化了，那大哥们岂不要伤心死。”二嫂回答道。

“抢尸队是什么？”这句话是我问的。

二嫂还没回答，小蛮子抢着问道：“你们是？”说着话，顺便从后视镜里打量了我们俩。

“奥，忘了介绍了，我是姜涛的高中同学萧江诗。这是姜涛的女朋友徐兰。”我指了指身旁的徐兰。

徐兰听着提到自己，就挤出了个折纸般的微笑。

“徐兰啊，我听小姜涛提起过，还说要带给我们看看的，”二嫂扭过头看了眼徐兰，发现徐兰整个人像个霜败了的茄子似的，不忍再说下去，转了个话题“我是小姜涛的二嫂，这是姜涛的三叔，你也跟着小姜涛叫我们吧”说着指了指正在开车的小蛮子。

这话是对徐兰说的，我知道，徐兰也知道。

所以徐兰喊了句“三叔，二嫂。”

“你们不知道吧，市里不让土葬，说是占用土地，提倡绿色火化，然后放到骨灰盒里全部都挤到一个墓园去。”二嫂接着前面的话题说道。

“屁的占用土地，那些当官的谁家死了人不都是葬的土里，那墓修的一个比一个大，这应该是害怕我们老百姓把好的风水位用了，自己死的时候没好地方去吧。你让他们自己去火葬，你看他们乐意不。”小蛮子回应道。

“话是没错，但人家毕竟是领导，一句话的事，下面就得照做，所以下面的火葬场就组织了一群人，专门去抢尸体去火化，大家都叫做抢尸队。

为这事都闹过好几次了，但人家有领导支持，咱们小老百姓也没办法，只能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快点下葬吧，那些人也不敢去掘坟挖墓，死人的事谁家没有的，你说要是挖坟掘墓的，你看他们的祖坟还不被挖来喂狗。”

二嫂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大嫂本来要好好做几天法事的，躲一躲就可以的，这种事谁家没有得，只要没有举报，抢尸队是不知道谁家有事的，可是偏偏最近听说上面出了政策，说举报的有500块钱奖励。大哥大嫂怕有人要赚这黑心钱，就只能早点下葬了。法事留着到坟山去做。”

“才一天时间，墓地就找好了？”

“哪能这么快，用的是大哥的给自己留的墓地。当初大哥知道抢尸队的事后，就托清水湾的陈石匠在兰宝山修了座空墓，外表看起来跟一个真墓一样，只是墓碑上不刻字，墓里用石砖砌一个小墓室。

等百年后，把石碑移开，抬棺材进去以后，从墓上面的坟尖上打开，倒入泥巴把墓室填满就可以了。现在很多人都这样做，大家都在为自己找一个风水好地方，提前修个墓，修墓倒是不贵，但是现在卖地的可贵了，什么背水望山，龙尾蛇颈这些风水道道多了去了。”

“活着买房，死了买墓，是不是投胎还要买票啊。”小蛮子打趣道。

“你还年轻，还不懂，等你老一点，你就会知道了”

“感情二嫂承认自己老了，都知道这些了...哈哈...”

“好好开车，别乱说，小心你二哥揍你。”

.......

他们的聊天，我后面都没听了，看着车窗往外。

多么希望这是一个梦。

我居然在车里睡着了，可能因为太累吧。

车停的时候，我是被徐兰叫醒的。

兰宝山，在本市西面，开车过来花了40来分钟。

下车的时候，路边已经站满了人。

我被姜涛父亲交代了件事情，就是和几个人一起跟在棺材后面，棺材每经过一处陌生的墓地，就在坟前上香烧纸。

姜涛爸爸说给了这“买路钱”，姜涛才能“平安”上山。

事情倒是不复杂，就费腿。

10多分钟的路程，我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跟棺材一起到达墓地。

接下来就是一阵忙绿....

折腾了一下午，才把姜涛的棺材运进了墓里。

我和徐兰就跟着帮忙把姜涛的遗物放到墓室里去。

据姜涛父亲找来的“阴阳”师父说，要等头七做完，钉棺以后才一起烧毁。

本来要在墓地外面搭一个棚子做法事的，但是墓地比较偏，做法事的人在这里吃住都不方便，在阴阳师父的提议下，改成回到家里设灵堂做法事。

下午6点半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基本就办完了，最后石匠用水泥封了移动过的石碑。

陆陆续续的大家就开始下山，准备回去了。

因为这里比较偏，没有什么车辆来往，唯一有的一趟公交车，末班车就是晚上7点。

我和徐兰依然坐“三叔”的车回市区。三叔还特意问了徐兰的地址，送她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而我没要三叔送我回去，直接跟着徐兰下车了。

送她上楼，特意去找到和她合租的张倩，交代了几句。才一个人回去。

一个人。

一个人随便上了辆公交车，兜兜转转的，回到我租住的房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一回到住的地方就躺在了床上。

这个夜太静了，静的我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床头闹钟滴答的秒针声。

我从床上起身，打开家里唯一的电视。这台电视还是姜涛送我的。刚搬这里的时候，他来我这里玩，总觉得我这里太安静，就把自己房间的电视搬来了，说过几天再弄台电脑过来一起玩游戏。

电脑还没来，要搬电脑的人就永远来不了了。

电视上正在录播双色球的开奖。

慢慢的我就睡着了，可能双色球能让人做梦吧。

“叮，叮，叮~~~”不知睡了多久的我被一阵铃音给叫醒了。

不是闹钟而是手机响。

“姜涛来电”手机上的这几个字，被我迷迷糊糊的看见。

顿时睡意全无，从床上惊坐起来。

“哐当”一声，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床下。

我的胸口快速的起伏，带动着嘴里急促的喘气声。

“叮，叮，叮~~~”床底的铃音还在响。

眼前又出现了那双没闭上的双眼，那只握着东西的左手。

“你来了.....你来看我了....”这段音符又在我脑海中响起。

难道，他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