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这时鸡都还没打鸣,屋外还是黑朦朦的一片,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我爸就听见屋里有乒乒乓乓的声音。立即被这声音给惊醒了,以为是那东西又来了!心里也是有点害怕,想着那鬼东西到底是有完没完啊?壮着胆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的是我叔和我爷爷。他爷俩正烧着火柴头以便等下能在去赶车的路上照明用,当时我们村穷,就连手电筒都算的上是奢侈品了,所以大多数人的照明工具就是这火柴头了。而且这里也没有公路就只能走山路到另外的一个村做车去乡里赶集。当时唯一好点的交通工具就是拖拉机了。从村里到乡里的路又比较远再加上都是山路。来回车程就是四五个小时。这仅仅只是车程并没有算上他俩走的路。因为这些原因他爷俩便早早的从家里出发了。来到另外一个村的时候,天也是刚刚亮,这开拖拉机的师傅也还没来。爷爷觉得闲的慌就顺手掏出烟袋坐在拖拉机上抽了起来,叔也跟着爷爷坐在了拖垃机上。等了将进二十分钟。
就看见一个头上戴着个风帽,嘴里叼着烟斗的黑大汉子,将进四十来岁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一米长的摇柄慢慢向拖拉机这边走来。这时拖拉机上坐满了人,我爷爷和我叔也在这人群之中。那黑汉子对着车上的人说:“去乡里的,把车费都过一下,车费四分·”。收完车费,那黑汉子拿着摇柄在拖拉机的车头上摇了起来。一会儿。拖拉机就轰轰的响了起来。在去乡里的路上,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唯独就他爷俩没说话。车上的人对他俩都是远而避之,都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爷俩。坐了将近两个半小时的车。终于是到了乡里啦。
市集上,还是照例的有好多好多乡下人,小田主,买鸡到城里去卖的小贩子,花幞头大耳环丰姿隽逸的苗姑娘,以及一些穿灰色号褂子口上说是来察场讨人烦腻的副爷们,与穿高筒子老牛皮靴的团总,各从附近的乡村来做买卖。他们的草鞋底半路上带了无数黄泥浆到集上来,又从场上大坪坝内带了不少的灰色浊泥归去。去去来来,人也数不清多少。卖猪的场上,他们把小猪崽的耳朵提起来给买主看时,那种尖锐的嘶喊声,使人听来不愉快至于牙齿根也发酸。卖羊的场上,许多美丽驯服的小羊儿咩咩地喊着。一些不大守规矩的大羊,无聊似的,两个把前蹄举起来,作势用前额相碰。大概相碰是可以驱逐无聊的,所以第一次訇的碰后,却又作势立起来为第二次预备。牛场却单独占据在场左边一个大坪坝,因为牛的生意在这里占了全部交易四分一以上。那里四面搭起无数小茅棚(棚内卖酒卖面),为一些成交后的田主们喝茶喝酒的地方。那里有大锅大锅煮得“稀糊之烂”的牛脏类下酒物,有大锅大锅香喷喷的肥狗肉,有从总兵营一带担来卖的高粱烧酒;也还有城里馆子特意来卖面的。好不热闹!
正当我叔看得真入神时,耳边传来了爷爷的低训声:“还不赶紧去买东西”。说完自己去一茶棚吃茶喝酒去了。叔只好独自一人去买道士所说的东西。大概过了一小时后,叔来到了爷爷村吃茶的棚子。手里拿满了刚买的东西。就这样爷俩就坐上了拖拉机准备回家。爷爷临走时还不忘买了些泡粑粑(米做的粑粑)给我姐带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