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的余晖洒在繁忙的车站上,伊莉丝、贝拉和莫尔图斯跟随卡拉走出了车站,坐上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终抵达了卡拉位于富区的公寓。
卡拉的公寓虽然不算宽敞,但每一寸空间都透露出精致和品味。墙壁上挂着精美的挂毯和神秘的符咒,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老的书籍和卷轴,内容涉及魔法、历史和除灵知识。房间的一角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除灵工具,从闪烁着微光的水晶球到装满奇异草药的小瓶子。
几人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卡拉熟练地泡起了茶,茶香很快弥漫在空气中,为这个小公寓增添了几分温馨。他们开始闲聊,话题自然转到了卡拉和莫尔图斯的过去。
“那时候,我还在学院里,因为家族的关系,总是有一些纨绔子弟想要欺负我。”卡拉回忆道,“有一次,他们太过分了,我差点就...”她顿了顿,看了一眼莫尔图斯,后者则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莫尔图斯出手相助,他不仅保护了我,还狠狠地教训了那个领头的家伙,把他的鼻子都揍歪了。”卡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也因此他被逐出了学院。”
不过都严重到被逐出学院了,真的只是揍歪了鼻子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莫尔图斯摆了摆手,似乎不想过多谈论。
“不管怎样,我都很感激你。”卡拉认真地说,“现在,我继承了父亲的事业,成为了一名除灵师。虽然家族已经没落,但我还是坚持着。”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近,恶灵的出现越来越频繁,我怀疑是对面的撒旦家族在背后捣鬼。他们一直和我们家族不和,总是想要压我们一头。”
卡拉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莫尔图斯身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我一个人实在是力不从心。”
莫尔图斯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拒绝,却被伊莉丝打断了:“我们可以帮助您,卡拉小姐。”
“谢谢你,伊莉丝小姐。”
“我也有事想要问你,你知道这个戒指吗?”伊莉丝展示左手食指的戒指。
卡拉观察这枚古老的戒指。
“不认识,似乎在诺瓦隆德的历史上没有记载这些图案和符文。天哪,我从没有想过符文可以被刻在戒指上,这简直...太精妙了。不过很抱歉没有帮到你们。”
“没关系,不影响我决定帮助你。莫尔图斯,去把票退掉吧。”
“是。”莫尔图斯悻悻地走了出去。
“谢谢你...不过为什么要帮我?我看你们也不像是猎魔人啊。”
伊莉丝摘去面纱和头巾。
“天啊...像神明一样美。”卡拉赞叹,随即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被上身了吗?”
“没有。”
“我感觉不到你的灵魂。”
卡拉的眉头紧蹙,突然翻了个白眼。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能感受到伊莉丝的呼吸。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伊莉丝的瞳孔,试图从中寻找灵魂的踪迹。她的动作温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伊莉丝的脸颊,感受着那细腻的肌肤,然后缓缓滑落至她的手,轻轻握住。卡拉的手指沿着伊莉丝的手臂缓缓移动,她的触摸轻柔而有节奏。当她的手指接近伊莉丝的心脏时,她感觉不到那平稳的跳动,也感受不到任何灵魂的波动。卡拉的脸上露出了困惑和好奇的神情。
“你真是一个谜。”
她腰间的铃铛似乎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缓缓地漂浮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十字架也开始发出柔和的光芒,似乎在回应着某种未知的存在。
卡拉凝视着伊莉丝,然后突然说出了五个毫不相关的词语:“星辰、深渊、永恒、寂静、轮回。”这些词语仿佛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又或者是对某种神秘力量的呼唤。
伊莉丝被卡拉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尽管她不明白卡拉的真正意图,但她能感觉到卡拉并没有恶意,而是在试图揭开她身上的秘密。
卡拉的目光深邃,她似乎在等待着某种回应,或者是某种变化。伊莉丝很清楚她的存在超出了卡拉所知的任何魔法和知识。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线索,来解开这个谜团。
“真是...美得可怕。”卡拉喃喃道,“你没有记忆?”
“只有最近半个月的。”
“你是否在追寻?”
“是的。”
“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情况。是的,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也没有活物应该有的气息,但又不像魔物。她能在这里轻声细语地和我对话,甚至还决定要帮助我。”
“你也觉得我是怪物?”
“别这样说,伊莉丝小姐,我不是那样刻薄的人。只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你闻起来很香,我却在脑海里找不到对应的香味。尽管我能分辨上百草药,但是却找不到一种香味可以和你匹配...你用的是什么香水,没有没有货源?”
“我没用过香水。”
“是吗?”卡拉又突然凑近,嗅闻着伊莉丝的脖颈,然后几乎是舔吻了一会。她又抬起头欣赏伊莉丝面部的潮红。
“能得出结论吗?”伊莉丝小心地问。
“什么结论?我只是单纯想吃掉你。”卡拉说。不过她眼睛一翻,又回到了正常的神情,“能找出什么吗,格里尔?”
“你在和谁说话?”贝拉云里雾里。
“我在和恶灵对话。除灵师要想对抗恶灵,自己首先要先被灵姬附身,也就是为了存在而自甘和人类交易的恶灵。”
卡拉刚解释完,眼睛又一翻:“这位小姐相当危险啊,连活了近八百年的老身也没见过这样的存在。我试过探寻她,试过进入她,但是收效甚微,所以我也和在座各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还挺有意思的。”伊莉丝笑笑,她的眼睛没有看卡拉,而是越过卡拉直接看向沙发后。
“你能看到我?”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看不到吗?”伊莉丝惊讶地看着其他人,“难道你们原来看不到吗?”
“真是有意思,没有灵魂,也没有被附身,却能直接看到恶灵...难道你是鬼面人?不对,就算是鬼面人说到底也是人类。”卡拉恢复了正常,“莫非是传闻中的悦灵?”
“悦灵?”
“也是失去肉体的灵魂,和恶灵一样,但是他们能用魔力维持肉体,还能在没有人类干预的情况下保持理智。”卡拉解释道。
“既然这样,你可以教我引导魔力吗?我忘记如何引导魔力了。”伊莉丝恳求。
“我只能尽力。人类是以神血来传导魔力。但是你很特殊,我不确定我的方法是否有效。”
“以血传导?”伊莉丝问道。
“没错。”
看样子还挺靠谱的。不管是什么原理,总之试一试没有坏处。
“来吧,我们去卧室,那里更安静,我会耐心指导你感受并引导魔力。”
在温馨的卧室中,伊莉丝坐在卡拉的怀里,,卡拉的双手轻轻放在伊莉丝的肩膀上,感受着她那不同于常人的温度。其余两人则在外面等待。确实,安静的环境有利于感受魔力。刚才在车站极度混乱的魔力几乎让伊莉丝晕过去。还好一路上经过了这么多,她的忍耐力强了不少。
卡拉的声音柔和而富有节奏,仿佛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魔力,是宇宙间最古老的力量之一,它流淌在万物之中,也沉睡在你的血脉里。要引导它,首先要学会聆听,感受那股力量的脉动。”
伊莉丝闭上眼睛,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仿佛在与这个世界的喧嚣隔绝。她的意识开始向内探索,寻找那股隐藏在血脉深处的力量。
卡拉继续引导:“想象你的血液是一条河流,魔力就是河流中的水,它们在等待着你的召唤。现在,试着用你的意志去触碰它们,轻轻地,不要急躁。”
伊莉丝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卡拉的话是正确的。她放松了自己的意志,让它像一缕轻柔的风,拂过血液的河流。虽然感觉不到血液,但是她的确感受到某物。虽然感觉不太对,不过难得能具象化引导魔力,不如试一试,也好看看结果如何。
“感受到了吗?那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卡拉的声音更加柔和了,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伊莉丝的肩膀上画着圈,仿佛在模拟魔力的流动。
伊莉丝感到一种奇异的颤动,从她的心脏开始,逐渐蔓延到全身。她的皮肤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那是魔力被唤醒的迹象。她居然感受到心跳了。
“现在,试着引导这股力量,让它流向你的指尖。”卡拉的指导充满了耐心和鼓励。
伊莉丝集中精神,她想象着那股力量随着她的意志流动,从心脏出发,最终汇聚在指尖。她的指尖开始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那是她成功引导魔力的证明。
卡拉十分惊讶,她没想到伊莉丝能这么快就掌握引导魔力的技巧。她微笑着,继续指导:“做得很好,伊莉丝。现在,试着用这股力量去感知周围的世界。”
伊莉丝睁开眼睛,她的瞳孔中闪烁着亮蓝色的光芒。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空气中的魔法纹理。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仿佛她与这个世界的魔法有了直接的对话。
“我做到了。”伊莉丝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奇和喜悦,“我能摸到魔力!”
“你真的很特别,伊莉丝。”卡拉轻声说道,带着对未知的渴望和对力量的敬畏,“这么快就能摸到...等一下,你说什么来着?摸到魔力?”
扑通,扑通。原来心跳是这种感觉。
不对...不是心跳。
伊莉丝反而感受到戒指的震动。
“怎。。。怎么回事?”卡拉惊慌失措。
戒指振动得愈发厉害,开始只是和伊莉丝感受到的心跳一致,但是随后便越来越快。
为什么,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啊。
磅礴的魔力开始喷涌,卡拉赶紧松开伊莉丝停止引导,但是魔力的喷发并没有停止。两人的头发飞舞,衣角也像被龙卷风吹了似的疯狂摆动。伊莉丝的眼睛开始爆发光芒,这光芒几乎穿透了墙壁。整个街区亮如白昼。但是没有血统的人压根感受不到这如同魔鬼的夜宴一般狂热的魔力。
人们没有从睡眠中惊醒,没有血统的人看来这和一般的夜晚没有两样。幸得周围大多是客商。
卧室中被突如其来的魔力风暴所掩盖。伊莉丝感到自己的心跳与戒指的振动同步,仿佛两者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卡拉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魔力反应,这超出了她所有的知识和经验。
魔力如同被压抑已久的海啸,终于找到了释放的裂缝,汹涌澎湃地从伊莉丝的体内喷涌而出。戒指,那枚古老的信物,似乎成为了这场风暴的中心,它的振动越来越剧烈,直至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的冲击,神之心碎片化为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星尘般散落,它们在空中旋转、舞动,最终融入伊莉丝的身体。
这一刻,伊莉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她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又像是漂浮在浩瀚的宇宙之中。她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毁灭,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与轮回的无常。她的心跳与宇宙的脉动同步,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魔力的澎湃。
卡拉紧紧抓住伊莉丝的手,试图稳定这股狂乱的魔力,但她的力量在这股洪流面前显得微不足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之心碎片的光点融入伊莉丝的体内。
伊莉丝的身体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包围,那光晕如同梦幻的泡沫,不断变幻着色彩,从深邃的蓝到炽热的红,再到神秘的紫。她的长发无风自动,飘散在空中,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光中舞动。
卡拉的眼中充满了敬畏,她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是她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奇遇。伊莉丝不仅仅是一个失去记忆的存在,她可能是一个古老力量的化身,一个连接着宇宙奥秘的钥匙。
随着最后一丝神之心碎片的融入,伊莉丝的心跳逐渐平缓,魔力的风暴也开始慢慢平息。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星辰的秘密和深渊的低语。
“伊莉丝...”卡拉轻声呼唤,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什么情况?”
伊莉丝转过头,她的目光穿透了卡拉,似乎在看向更远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伊莉丝轻声说。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瞬间撞碎玻璃。
“拿命来!”黑影瞬间掐住卡拉的喉咙。可怜的除灵师根本来不及念动咒语。
伊莉丝将魔力汇集在手心...怎么用?周围根本没有尸体啊!
来不及多想,伊莉丝直接将魔力注入黑影体内。好神奇,魔力注入的一瞬间就能看到黑影体内神血的经脉。心脏完全是黑的,看样子是被恶灵控制了。自己的魔力是浅蓝色的,说不定将魔力注入心脏就可以让黑影恢复理智?
来不及多想,伊莉丝说干就干。
黑雾就像碰到水的火苗,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莫尔图斯和贝拉听见动静也进来了。刚才尽管魔力扰动,但是他们害怕打扰到伊莉丝也没有进来。伊莉丝的魔力丝毫不费劲的就把恶灵赶走了。黑影退去,卡拉也被放下,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喉咙,挣扎着喘气。
那黑影原来是一个和卡拉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他的浅棕色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头。青年的身形虽然不算魁梧,但在那朴素的衣物下有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线条。
在伊莉丝的魔力作用下,青年的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他的呼吸也平稳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如同被洗净的宝石,他的鼻梁挺直,嘴唇在恢复血色后显得更为柔和,整体的面容虽然不算特别精致,长得倒也算是俊俏。
“你是谁?你们是谁?”那男子惊慌失措地看着众人。
“你鬼上身了,看看玻璃,看看卡拉,这些都是你的杰作。”贝拉说道,“不过别担心,恶灵我们已经赶走了。”
“恶灵吗...”
恶灵,或隐藏于凶宅,或潜伏于人肩。有些恶灵是因为爱,有些恶灵是因为恨,总而言之,过多的执念让他们无法去往彼岸,但是失去了生命力的它们也无法回到此岸,只能成为游荡于往生河流里的野草。侥幸附身,或是吸食掉某人的生命力,它们才能短暂回到此岸。人类自然是看不到并不在同一侧的恶灵,除灵师当然也是人类,所以只能借助恶灵的力量来对付恶灵。
而恶魔同样如此。
寄宿于人的身上,感受人类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充分利用血液和组织构成的肉体,利用他们的魔力,从遥远的彼岸跨过难以逾越的往生河流,就像是雾刃山谷里吞噬往来岩羊的食人绿藤,尽情享用人类美味的灵魂。这就是恶魔的工作。当然,有一些恶魔会格外讲义气。
“抱歉,唐突了。”男人整理整理亚麻衬衫,理了理自己乱乱的头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反逻辑,我叫亚伯拉罕·撒旦,我被恶魔附身了。”
“你是撒旦家的人?”卡拉已经缓了过来,被绞住脖颈而留下的鲜红痕迹像一夜情在第二天中午一般褪去,她把愤怒和敌对写在脸上,一如画像里很标准的愤怒那样。她拿起白桦木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晶石弩,不由分说就对准了亚伯拉罕。
“我知道你是除灵师,也知道你对我们家族有偏见,或者说仇恨,但是我不是他们的一员。事实上,我是来求助的。好吧,我本来没想着要来求助,但是误打误撞被恶灵带到这里,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家族,我都要向你们求助。”亚伯拉罕并没有被复仇女神一般的气焰吓到,反而是很淡定的瞧着卡拉。
“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得讲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伊莉丝看着眼前这个跑到宿敌的家族来求助的怪人。
于是众人劝说卡拉放下武器,在客厅摆好架势准备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谈判。
“我的家族,和以前一样,热衷于通灵之术,就像卡桑德拉小姐的先祖。我们都很好奇肉体和灵魂,生命力与魔力到底是什么关系,只不过我们更激进,所付出的代价也更高,不管是周围的人还是我们自己。
我最早的祖先,也就是改姓撒旦的第一位祖先,博努皮耶,是一个小羊倌。农庄坐落在帕莱斯特里娜和加利尔湖之间。他出生在诺瓦隆德——那时候还是一整个帝国,没有分裂——诺瓦隆德东部的一个农场,不过五岁就被当作奴隶卖到了故事发生的农场,也就是帮品阿拉农场。他的工作就是放养,剪羊毛,挤羊奶,就这么一直长大到12岁,男孩开始向男人转变的年纪。他从小与众不同,老天啊,一个压根没有神明血统的人,跑去当地学院分部,求法师教他知识。这事可不容易,倘若那位法师是一个苛刻的人,恐怕我就不会降生在这世上。幸运的是,法师答应了他,并且每个礼拜都会抽两个晚上来给这位羊倌上课。我不知道那位法师从我祖先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但是就这样,博努皮耶学到了第一批关于魔力与灵魂的知识。
法师特地强调,上课时间很短,所以他要多平时用工。
祖先很擅长学习,也很用工。一眨眼到了16岁,他已经和其他学院的学生对知识的掌握一样好。他每天放羊都像着了魔一样捧着各种书读,甚至在学院测试内考到了第一名。当然,他的成绩是不算数的,因为考卷是法师偷偷抄写出来的。不用说,法师无疑收到了极大的鼓舞。这绝对是他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但是很不幸,也是最没有天赋的学生。我祖先没有血统,只能纸上谈兵,却不能释放那些他早已经倒背如流的咒语。
但是法师不愿意放弃,他从鬼面人协会买来了一本恶魔之书,上面封存着直到诺瓦隆德三世弥留之际才被讨伐完成的魔物——撒旦。
尽管撒旦的肉体已经完全毁灭,但是如果能让撒旦附身在我的祖先身上,同时想办法让灵魂不被撒旦吸食,那么就有办法让完全没有血统的博努皮耶使用魔力。
我的祖先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难以掩饰对力量的追求与渴望。
于是我的祖先又从头开始学通灵符文,虽然都和灵魂有关,但是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学科,而且知识跨度之大,即便是至高法师也很难拿到这样的双学位。祖先跑去旁边的铁匠家里,花费所有积蓄卖了一把勉强能刻印符文的锉刀和木工锤,接着就想逾越这座大山。
但是没有受过基础教育的缺点显露出来了,当真正开始学习一门能在现实里展示的才能时,难度远比学习法术那样只用单纯掌握理论大得多。即便我的祖先再怎么聪慧,也难以完成学业,更别说学符文是一个极其耗费金币的活。
这时博努皮耶认识了另一个稍大自己一点的男人,金·努尔基奇,一位除灵师。符文匠是他的副业。那时博努皮耶正渴求通灵相关的知识,年龄相近的两个人一拍即合,开始研究恶魔之书。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个人既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也是频繁合作的搭档,但是他们的个性又完全不同,我的祖先内敛而执着,她的祖先外放而热情。不过两人就任由性子发展,反正吵架后总能和好。
当我的祖先开始结婚生子,金也年近不惑时,他们终于将恶魔之书破解,并且借助对于恶魔之书的逆向推导合力完成了四本著作。你们现在去学院依旧能翻阅它们。当然那都是题外话,如果都一一相谈恐怕我的嘴巴要像塔里木的沙漠一样干。
掌握力量早已经成为了我祖先一生的执念,刚破解完成的第二天晚上,祖先就偷走的放在实验室的恶魔之书,那时实验室里面有六个下级法师,两个上级法师和他们一起工作,我们作为今人也无法知晓往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偷走的,总之,就是偷走了。
撒旦就像研究的那样被召唤并附身在我祖先身上,等到被金发现时为时已晚,我祖先的灵魂已经被吸食了,我们永远无法得知那一晚的真相,因为我祖先的意识彻底消失了,肉体成为了撒旦的载体。
但是撒旦亲口对我祖先的妻子,也就是我的祖奶奶说,他很感激,也很欣赏我的祖先,他们达成了交易。撒旦将不在四处作恶吸食灵魂,这意味着他放弃了继续变强的机会,但是每一代的长子都要被撒旦附身,作为继承。
而我昨天误打误撞听到了我的兄长,也就是现在的撒旦和伊芙琳,也就是另外一个恶魔的对话。
我如今才得知交易到底是什么。
撒旦家族每一代除了长子几乎都从事通灵之术...”
“指四处召唤恶灵害人。”卡拉愤愤地打断。
“不,那是为了进化而必要的牺牲。我祖先和撒旦的交易是,撒旦的力量作为我们家族追求最终奥义的底牌,一代代传人都不断探寻永生之术。我祖先作为奴隶,尽管他是幸运的,被法师眷顾,但是他儿时的伙伴,他少年时的爱人,全都因为世间不公离他而去。愈是失去,祖先对于力量就越是执着,执念到了就连撒旦都会受到影响的程度。
当然我也说了,真相永远被隐藏了,以上是我的推测,但是我敢说八九不离十。
现在的撒旦,将最初的执念一代代传承下来,直到现在。
我得把话茬绕回来。
总之昨晚我去给妹妹送汤药,顺带一提她被伊芙琳附身了,传说中掌管爱欲的恶魔。
我给我妹妹送汤药,却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要复活死神。我一时失神,居然被自家圈养的恶灵上了身,说来也真是惭愧。
总而言之,谈话内容大概是,他们要利用死神,将所有人转移到往生之河,所有人都非生非死,成为活死人,这样才有完全的平等。”
“听起来和我去过的一个地方很像。”伊莉丝笑。不过提起乐园她又难以控制的想起亨特。
“你还笑得出来?”
“你不是说我是悦灵吗,那我和恶灵也算一类造物,听这种故事不是就像听八卦一样吗。”
“怎么可能,恶灵力量远比悦灵强得多,你应该会本能的害怕才对。就像羊羔,就算一辈子没见过老虎,在野外碰到了也会本能的害怕。”
“我才不是羊羔。”
“这不是重点!”
“说到底,你想让我们做什么?”莫尔图斯说。他在没有碰到与学院相关的东西时相当可靠。只要心魔不发作他就是关键时刻永远可以依靠的力量,“虽然是你们的家事,但是一旦成功是会影响到全世界的人。难道这就是黄昏的源头吗?将所有人拖入黄泉...听到了吗卡拉,我们不做点什么这世界会结束啊。”
恩人都说话了,卡拉再想说什么也没办法。而且她也没道理拒绝。
“我们必须阻止我的哥哥。尽管我不否认我们家族的祖训,但是毁灭所有人绝对不是最佳解决的方案。我们必须做出对策。”亚伯拉罕说到,“虽然你们有好几人的战力,但是撒旦和伊芙琳联手实在太过难缠,必须想一个办法。”
亚伯拉罕的话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着如何面对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卡拉紧握着手中的晶石弩,眉头紧锁,显然在考虑如何对付两个强大的恶魔。
“我们不能正面硬碰硬,”卡拉终于开口,“撒旦和伊芙琳的力量太过强大,我们需要智取。”
“我们可以尝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莫尔图斯提议,“制造混乱,让他们无法集中力量。”
“没错,”贝拉补充道,“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力量对抗彼此。如果他们互相猜疑,或许会内斗。”
伊莉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可以尝试利用他们的力量来源。如果撒旦和伊芙琳的力量来自于附身,那么我们可以找到方法让他们附身的状态变得不稳定。”
“你的意思是?”亚伯拉罕问道。
“我们可以设法让他们附身的宿主处于极端状态,”伊莉丝解释,“比如极度的恐惧或者痛苦,这样或许能够削弱他们对宿主的控制。”
卡拉点了点:“这个主意不错。我们可以制造一种假象,让他们认为他们的秘密已经被揭露,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我们怎么骗到他们?我的意思是他们是恶魔。”贝拉说。
“我们可以利用家族内部的矛盾,”亚伯拉罕说,“家族史上并非只有我一个继承祖先祖训却不满足撒旦领导的人。史上曾发生过大规模屠杀反抗者的惨案,而我那天真的妹妹并不知情。伊芙琳和撒旦不同,没有契约,因此也没有完全吞噬我妹妹的灵魂。我可以刺激她。”
“好,”莫尔图斯说,“我们可以制造一个陷阱,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进去。”
“具体怎么做?”贝拉问。
“我们可以设一个局,”卡拉说,“比如一个假的仪式,让他们以为可以通过这个仪式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不可能,这么办法轻易做到。我没有被恶魔附身,换句话说,尽管是家族内部的人,但是我并没有什么地位,我没办法说服他们进行一个假仪式。”
“他们不是要召唤死神吗?”伊莉丝补充,“你有办法在仪式上偷偷动手脚吧。”
“我可以在仪式中加入一些额外符文,”亚伯拉罕说,“这些符文可以在关键时刻触发,让他们的力量失控。”
“不只这样。”伊莉丝邪魅地笑(话说你这样真的不是反派吗),“让他们恐惧,让他们痛苦。让他们的的肉体承受你们家族曾犯下的所有罪恶,让他们感受混乱,感受愤怒。愤怒让他们盲目,我们才有机会动手,明白吗?”
“我们家族没有罪恶。那只是必要的...”
“那只是借口。你们整个家族都像你们的祖先一样,天才,但是却像老猪一样固执。那很不好。”伊莉丝冷冷地说。
“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卡拉总结道,“亚伯拉罕,你负责符文和家族内部的信息。莫尔图斯,你和贝拉负责制造混乱和假象。伊莉丝,你和我一起准备对仪式做的手脚。”
三天后,伊莉丝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撒旦家族的宅邸。宅邸是一座哥特式的建筑,高耸的尖顶和锋利的拱门在月光下投下深邃的阴影,仿佛一头静卧的巨兽,其锋利的爪牙随时准备撕裂来犯者。宅邸的外墙由漆黑的石块砌成,表面爬满了年代久远的藤蔓,它们在风中摇曳,仿佛是在诉说着宅邸里不为人知的秘密。主入口是一对巨大的铁门,上面刻满了驱邪的符文,而门两侧的石柱顶端则装饰着象征撒旦家族的恶魔雕像。
作为一个全员隐姓埋名以躲避当局目光的隐秘家族来说...这建筑风格也太过张扬了吧!!!
亚伯拉罕与家族成员的对话简洁而充满张力。他以一种既恭敬又疏离的态度告诉他们,自己对即将到来的仪式有着自己的见解和担忧,希望能够在仪式前进行最后的准备和检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家族传统的尊重,但也不乏对当前计划的疑虑,这种矛盾的态度让他的家族成员既感到意外又不得不重视他的意见。
在亚伯拉罕三天前留下的地图的引导下,伊莉丝一行人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利用夜色和宅邸周围的环境进行掩护。他们穿过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沿着宅邸的外墙潜行,最终找到了一扇不起眼的侧门,这是仆人用的门,以便于快速在宅邸内穿梭而不至于影响到主人们邪恶的日常生活。亚伯拉罕在内接应,熟练地打开了门锁,带领他们进入了宅邸内部。
他们沿着狭窄的仆人通道快速前进,亚伯拉罕不时地回头确认没有人跟踪。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到达二楼之前,他们遇到了一名早起的女仆,亚伯拉罕迅速上前,用一种特殊的草药让她陷入了短暂的昏睡,避免了可能的警报。
到达二楼后,亚伯拉罕带领他们来到了第三个走廊,然后转向右边,来到了第二个房间——修养室。这个房间布置得相当温馨,墙上挂着轻柔的纱幔,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床,四周摆放着一些舒适的椅子和一张小桌。房间的一角还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关于孕期保健的书籍。亚伯拉罕告诉他们,这个房间通常只有女仆在早上打扫时才会进入,因此在这里藏身一晚是安全的。
在这三天里,亚伯拉罕已经秘密地在负责的区域内篆刻了记忆影响符文,这些符文能够在特定条件下触发,让任何进入该区域的人产生短暂的记忆混乱,从而为他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同时,他还设置了魔力波动符文和电击符文,这些符文将在仪式开始时被触发,造成混乱并为他们提供攻击的机会。
亚伯拉罕在篡改仪式的过程中表现得非常谨慎,他利用自己对家族仪式的深刻理解,将额外的符文巧妙地融入到仪式的各个环节中,使之看起来就像是仪式的一部分。他的动作细微而精确,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以免被其他家族成员发现。在完成这一切后,他重新检查了一遍,确保所有的符文都被正确地隐藏起来,然后才回到房间,等待仪式开始。
修养室虽说对于一个产子不久的孕妇来说已经是相当宽敞,但是对于四个成年人来说还是有些拥挤,更别说贝拉身材高挑,莫尔图斯的胳膊和伊莉丝腿一样粗。
修养室里,四人各自找地方坐下,尽量不发出声响,以免引起外面巡逻守卫的注意。贝拉坐在床边,轻轻地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卡拉则靠在书架旁,翻阅着那些孕期保健的书籍,尽管她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莫尔图斯则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而伊莉丝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她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休息,只是默默地思考着即将到来的行动。
“这里还真是安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的奶奶家。”贝拉打破了沉默,“他不住在圣木林。”
卡拉合上了手中的书,抬头看了一眼贝拉,说:“是啊,安静得让人有些不习惯。说起来,贝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结婚生子?”
贝拉傻笑,像任何这个年纪的天真少女一样,花开般发自内心地笑:“有时候想过,找个喜欢的人,生几个孩子,过上平静的生活。”她的心情有所好转,或许是这几天比较忙吧,“你呢?额,我是指卡拉。”
卡拉摇了摇头,轻声说:“婚姻是个累赘,它会束缚你的自由。我宁愿专注于我的除灵工作,那才是我真正的热情所在。有些事不需要男人我也能做到。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可不是动动嘴皮子。”
“我不太理解。”伊莉丝表情严肃,她就如同十几分钟前一样在椅子上端坐,“爱是出于什么动机产生的,以及伴侣如何制作一个孩子。我没有记忆,但我很肯定我不是被母亲生出来的。”
“哈哈哈。”卡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或许是小鸟半夜送到你父母身边的。”
“我记得我的父亲,我亲手杀了他,将利刃刺入他的胸膛。我也记得我没有母亲。”
“哦...哇哦。”卡拉笑容尬住了。看样子她总把美好的家庭环境代入到每一个人身上,现在看来有些人并不适用于家庭美满幸福准则。
贝拉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说:“可能是因为爱吧,爱一个人,就会想要和他共同拥有一个家,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
伊莉丝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爱...”
这时,莫尔图斯转过身来,轻声说:“别说那些了,我们得保持体力。你们想吃点什么?”
贝拉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想吃长耳鼠,那味道真是绝了。”
莫尔图斯皱了皱眉:“长耳鼠?那东西能吃吗?我还是更喜欢牛排,鲜嫩多汁。”
卡拉合上了书,站起身来说:“我家楼下的鹰嘴豆烩肉真不错,想吃捏。”
“那好,我们一起想吧。”莫尔图斯严肃的说。
“滚一边去!”
莫尔图斯开始幻想自己吃牛排。热厨房过一圈就出炉的新鲜牛排,冒着热气,但是血水还没有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
“那我就开动了。”
莫尔图斯拿起幻想里的刀叉,他已经预料到牛排会怎样被切开,然后血水怎样流出来。他正系好餐巾,撒上胡椒,想落下第一刀。可怜的牛啊,可惜了,这就是大自然的规则,弱肉强食,没有任何怜悯可言。牛圈里养出的肉牛,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农场,视线里只有牛棚和饲料。等他们肉长好了,便分别送往各个屠宰场,先一棍子打晕,或者直接用草药放倒,然后...
不对。
在莫尔图斯的幻想中,屠宰场变成了一个充满恶魔低语的恐怖舞台。看啊,那象征杀戮的可李奥纳多红光,看啊,那为表演屠杀而布置的红色纳薇马其他帷幕!这是恶魔史上最伟大的杀戮演出,而演出者正是我们可爱的屠夫先生!
看啊!牛群被驱赶着,它们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多么可怜!
它们的命运早已被决定,却无法逃脱这场血腥的盛宴!
首先,牛被强行牵引至屠宰区,它们的脚步沉重而迟疑,仿佛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
屠宰师,或是应该说是恶魔的化身,爱与美的完美结合,他们通常身穿血迹斑斑的围裙,但这不是恶魔最美丽的晚礼服吗?他手持一柄巨大的屠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这简直就是艺术品!
牛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架子上,它们挣扎着,发出绝望的哀鸣。但这些声音在屠宰师的耳中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高高举起屠刀,对准牛的咽喉,用尽全力一击。刀锋穿透了坚韧的皮肤,切断了气管和血管,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洒满了屠宰师的围裙和地面。
牛的挣扎渐渐减弱,四肢无力地抽搐着,生命随着血液一同流失。屠宰师冷漠地将牛吊起,开始了剥皮的过程。他的手法粗暴而迅速,刀刃划过牛皮,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皮肉分离,露出了鲜红的肌肉和白色的脂肪。
接着,屠宰师开始肢解牛的尸体,每一刀都深深砍入关节,将牛分割成块。骨头在强力的切割下发出碎裂声,肉块被随意地扔在一旁,等待着进一步的加工。屠宰场内,血腥的气息和牛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已经被丢到一边的牛头惨叫着,哀嚎着。
“好痛,好痛啊!”牛尖锐地惨叫。
屠宰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杀戮的渴望和满足。在这个血腥的舞台上,他就像是掌控生死的恶魔,每一次挥刀都是对生命的救赎。我就是救世主,我就是传世神。
我要将所有人放逐到往生之河,叫这世界再无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