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父亲的最后一封信
纽约的暴雨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复仇,雨滴砸在档案馆的青铜门环上,发出沉闷的嗡鸣。艾琳·维瑟尔蜷缩在档案馆地下室的木椅中,台灯昏黄的光晕将她笼罩,仿佛这世上只剩这一小块安全之地。
她盯着桌上那封未拆的信,牛皮纸信封被父亲惯用的火漆封缄,印着一枚扭曲的六芒星——那是他最后一次考古远征前留下的。三年来,她始终不敢打开它,仿佛这封信是父亲生死之间的最后一道门栓。直到今天,档案馆馆长在整理旧档案时,从一本17世纪的《北欧符文考》夹页中发现了它。
“懦弱到此为止了。”她咬紧后槽牙,指甲划开火漆。
信纸泛黄,字迹是她熟悉的潦草英文,夹杂着父亲研究古文字时随手写下的卢恩符文。
“艾琳,若你读到这封信,代表我已无法回来。
切勿追查‘暗蚀之书’,它不属于人类……记住,符文是诅咒,不是馈赠。”
信尾的签名被一团污渍晕染,像干涸的血。艾琳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过那团污渍,突然触电般缩回手——纸页竟开始自燃!蓝绿色的火焰毫无温度,转瞬将信吞噬成灰烬,却在空中凝出一串发光的符文。那符号扭曲如蛇,她从未在任何古籍中见过,却莫名能读懂其含义:
“门已开启。”
地下室陡然陷入黑暗。铁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撞击声震得她耳膜生疼。艾琳踉跄着扶住桌沿,腕骨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颤抖着掀起衣袖,一道荆棘状的黑纹正从脉搏处向上蔓延,仿佛皮下有活物在蠕动。
“终于找到你了,维瑟尔的血脉。”沙哑的嗓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黏腻的回响,像无数虫足刮擦着石板。
艾琳抓起桌上的青铜镇尺,冷汗浸透衬衫。台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照亮墙壁上悬挂的17世纪北欧地图——羊皮纸边缘正渗出浓稠的暗红色液体,蜿蜒汇聚成三个血字:
“快逃。”
空气骤然腥臭。她听见某种湿滑的躯体在地面拖行的声响,余光瞥见阴影中升起一团蠕动的不定型黑影。那东西伸出触须般的肢节,顶端裂开一只浑浊的灰白眼球,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把书交出来。”眼球逼近她的鼻尖,腐臭味扑面而来。
艾琳将镇尺狠狠砸向怪眼,触须爆出脓液般的黑血。一声非人的尖啸炸响,震得玻璃柜门碎裂。她冲向铁门,黑纹却在此刻灼烧般发烫,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刺入骨髓。剧痛让她跪倒在地,而更多触须正从天花板垂落。
濒死的恐惧中,她本能地用手按住灼痛的符文——
地下室轰然震颤。所有古籍无风自动,书页疯狂翻飞,泛黄的纸张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发光符文,如锁链般缠住黑影。怪物发出濒死的哀嚎,在符文灼烧下化作一滩腥臭黏液。
灯光恢复时,艾琳瘫坐在血泊与黏液间,手腕的黑纹已褪成淡灰色。她望向掌心,一缕残存的符文金光正渗入皮肤。铁门吱呀一声洞开,门外却不是熟悉的档案走廊,而是一片苍白的沙漠,血月高悬,沙丘上矗立着无数倒插的青铜剑。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她踉跄后退,撞翻了台灯。
灯光熄灭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地图上的血字悄然变幻:
“去冰岛,赫拉芬火山西侧洞窟。”
那是父亲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