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从从窗吹进来,吹散了一丝闷热,屋内案台上的紫金香炉缓缓飘出一缕缕沉水香气。
身着青色纱衣的云舒正看着这个月铺子的账目,一边还分出心神留心着院子里正练武的小少年云轩。
“郡主,喝杯茶吧。外面天气如此炎日,小世子已经练了一个多时辰,要不让他进来喝杯水歇息一下。”
秋水端了一杯茶递给云舒。
“这是他的功课,长宁侯府世子怎能这般苦就受不了,你呀总是这样心疼他。”
接过水喝了一口。
“是是,婢子心疼小世子,怕他累了中暑,难道您心里就不心疼小世子?”
“罢了,你去泡杯花茶加点蜂蜜,让他进来休息吧,再让秋香去打盆水来。”秋水应声走出屋外。
“阿姐,轩儿不累还能再练一会儿。”一白衣小少年喘着气跑了进来道。
云舒拿着毛巾给他擦了擦汗,温柔地笑着道:“好了,外面确实挺热的,先去净手喝杯花茶休息一下。”
少年乖巧地答应了便去净手了。
“阿姐,你这儿的花茶好好喝,甜甜的。”
小家伙脸上红扑扑的捧着杯子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喝着茶,两腮一鼓一鼓的像个可爱的小松鼠。
“好喝你今天也只能喝一杯,甜的可不能多吃,吃多了可是会牙疼的。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偷吃了好几块红豆酥。”
云舒笑着伸出手捏了捏他脸颊上的小奶膘。
“阿姐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像小时候捏我的脸。”
云轩捂着脸有些不满对云舒说道。
“再大也是我弟弟,所以我想捏就捏。你歇会儿就去再练上一个时辰,晚上写五张大字,明天我要检查。
你想要习武我也答应你了,但是读书习字可是不能落下的,你可明白。”
云舒渐渐地变严肃道。
“轩儿知道的,如今轩儿是家里唯一的男子,一定会好好读书习武的,将来才能保护好阿姐。”云轩一脸认真地对云舒说道。
云舒:“三年守孝之期过了,我们也该离开了,明日我们就回长宁侯府。日后我们便不可能如现在这般自在了,少不得要和京中世家子弟打交道。
轩儿你切记行事不可太过张扬,但是若是有人欺上门来该反击的就要反击。我们不主动招惹麻烦,但也绝不能软弱任人欺负。”
云轩乖乖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云舒:“秋水我们明日就要回长宁侯府,你让人将我为父亲母亲还有祖父抄写的那五卷经书送到开元寺,供到佛前祖。”
秋水:“郡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云舒:“祖母近来身体可好,是孙女不孝,这三年来无法在祖母身旁尽孝。”
云舒看着祖母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气神却很好,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自从三年前发觉祖母被下了使人身体虚弱的药,她便悄悄地让那人在祖母面前露出破绽让祖母发现,虽然祖母不让自己插手,但想来以祖母的本事应该已经有应对之策。
大长公主:“舒儿不必担心,祖母身体好着呢。倒是你比上次见面还消瘦些,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你即使守孝也不能总是吃素,再加上你从小身体就比较虚弱,这样身体怎么能养好?你们这些人怎么照顾郡主的?怎么不知道劝着些郡主?”
云舒:“祖母不怪他们,这三年来舒儿也不是全吃素,舒儿的身体没事,您不用担心。
您上次来信说陛下有意让您带我去宫中参加此次的中秋夜宴?”
“是的,之前陛下就想昭你入宫见见,不过是因为你要守孝三年才耽搁了,这次宫中的中秋夜宴想着你的孝期已过便嘱咐要带你进宫参加。
而你和轩儿现在是长宁侯府唯二的主子,将来总要和京中世家子弟打交道的,趁这个机会也好了解一下他们。”
大长公主耐心地解释着。
云舒:“舒儿虽并未在京中长大,但这三年京中的世家的消息也了解一些。
宫中的规矩也未曾忘记,您不必烦心,孙女是不会让人看轻我们长宁侯府的。”\t
“自从你的父母去世后,你像一下子长大了,小心翼翼地打点着长宁侯府的一切,祖母看着心疼。
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永远,都有我这个祖母在你后面撑着。”
大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云舒的手叹了口气说。
云舒没有说些什么,只蹲下身来像小时候一样伏在祖母膝盖上。
八月金桂飘香,云舒正在梳妆镜前被秋水秋香她们为今天宫中的中秋夜宴打扮着。
“郡主,秋香知道您素日不太爱穿颜色鲜艳的衣裙,但是今日不同你可不能如往常那样穿素白、素青色的衣裳了。
这是今日锦衣阁送来新做的几套裙子,您选一选看哪套好?”
云舒上前看了看选择了那件藕色烟笼云罗纱裙,裙摆用丝线绣着朵朵娇艳的梅花,袖口则以金银色丝线绣着如意纹的图案,看着清丽淡雅。
“就这件吧,发髻就简单些不用太复杂。”
“祖母,孙女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云舒一袭藕色云罗纱裙衬得她的面色更加红润。
头上簪羊脂玉雕刻的茉莉花的珠钗,茉莉花的花蕊用黄色宝石镶嵌,下端坠着粉色的碧玺珠子,显得清新脱俗。
大长公主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身体有些薄弱的少女慈爱地点点头。
月上柳梢头,云舒她们来到了举行宴会的庆和殿,殿内也已经装扮好了,挂上了各色灯笼与绸带。
“见过大长公主,小舒,你来了,我可好久没见你了。”
身着烟霞色如意百褶裙的叶菱一看到云舒就笑着跑过来抱住云舒的手臂。
“菱儿,怎么如此没规矩”忠勇侯夫人瞪了叶菱一眼而后道
“大长公主见笑了,我家这丫头就是太过活泼了不像嘉宁郡主这般温和懂事,我都快管不了她了。”
大长公主:“姑娘家在家也就这几年,不妨就让她自在些只要规矩不出错就行了,以后嫁人了也就没这么自在了。”
忠勇侯夫人:“您说的也是,我就希望她将来嫁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平安幸福地过完一生就好。”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上:“免礼。姑母这一向身体可好。”
大长公主:“托陛下的福,老身身子还算硬朗。”
皇上:“这便是云舒小丫头吧,长大了,眉眼间有几分像表兄,就是身子看上去有些薄弱。来人赐些养身的药材给嘉宁郡主,回去好生养着身体。”
云舒:“臣女多谢陛下赏赐。”
“不必如此生分,你可以叫朕舅舅,你父亲是朕的表兄又为朝廷牺牲,朕自然要厚待你们兄妹。”
皇后:“嘉宁郡主生的好看,月貌花容皎皎如明月,本宫也很是喜爱。本宫膝下有一女与嘉宁郡主年龄相仿,有空可进宫坐坐与她作伴。”
云舒落落大方:“小女多谢陛下、娘娘青睐。”
云舒喝了些酒觉得有些头晕,便带着秋水出去散散心。
还未走远就听到附近有人在说话,本想避开不料却听到她们在谈论自己。
“那嘉宁郡主虽是郡主,眼下不过是一介孤女,仗着丹阳大长公主才在陛下与皇后娘娘面前有几分颜面。
论身份怎么比得上元姐姐与林姐姐你们一个是皇后侄女一个是右相孙女呢。”
“说的不错,她云舒虽颜色好但从小在边疆长大,想必应该不通诗文,更加比不上我大楚第一才女的霜姐姐。
等会儿我定要让这嘉宁郡主在大家面前出丑,看她还好意思舔居郡主之位。”
元婧琪有些得意,她自诩是晋平侯之女又是皇后的侄女,经常出入大楚宫廷,却未有县主或郡主之封,心中对云舒早有不服、嫉恨之意。
林清霜:“琪妹妹不可做得太过,嘉宁郡主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就算她出身武将之家才华一般我们也不能轻视她。
而且她毕竟是陛下亲封的有封地与食邑的郡主,身份远在我们之上。”
林清霜表面似好姐姐般劝阻道,实则她最是了解元婧琪的性子,她轻飘飘几句劝阻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听到这儿秋水气愤道:“郡主,她们太过分了,如此诋毁您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在诸位皇室宗亲与大臣面前为难你让你出丑。
我们这就出去与她们理论,并将此事告诉大长公主,让她老人家为您做主。”
云舒:“我们先离开这儿,不要让她们发现。”
待她们走远些云舒看着秋水依然面带怒色才悠悠然道:“我们现在就算出去与她们理论,没有证据且事情又没发生,她们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再者祖母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担心,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祖母。”
秋水:“那我们就这样算了,任凭她们如此算计您吗?”
云舒缓缓勾唇一笑“既然这戏台子她们已搭好了,那我又怎么能让她们失望呢?只是这出戏的结局可由不得她们了。”
云舒说完便带着秋水回到殿内,却不知她们的对话也落入了别人的耳中。
殿内歌舞已经散去,此时元婧琪盈盈站起来行礼。
“陛下、皇后娘娘,婧琪想着这歌舞陛下和娘娘看了有些乏味,不让婧琪和诸位贵女为陛下和娘娘表演各自的才艺如何?”
云舒听到这儿又想起刚刚秋水对她的禀告便知晓她们要如何为难自己,心想难道自己看着就这么好欺负吗?
皇上:“可。”
“此事是由婧琪提起,婧琪便给陛下和娘娘献上一舞。”
林清霜迎迎一拜“有舞不可无乐,清霜愿为琪妹妹以琴伴奏。”
皇后看向皇上:“素闻右相孙女琴艺乃京中一绝,今日就我们一道见识一下。”
元婧琪身着绿色舞衣于殿中翩翩起舞,跳的是绿腰舞,舞姿轻盈柔美,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而林清霜的琴声亦温柔婉转,如女子低喃,诉尽无限心中事,丝毫不比这轻盈舞姿逊色。期间不乏有人拍手叫好。
皇上:“你们二位舞姿琴声极妙,配合的也是极为默契。”
皇后娘娘:“陛下说的不错,本宫好久未看到如此绝妙的舞姿了,林小姐的琴音果真是名不虚传。”
元婧琪:“陛下、娘娘,臣女听说嘉宁郡主的母亲当年是大楚惊才绝艳的女子,想必嘉宁郡主定也是不遑多让,不如让嘉宁郡主也展示下才艺。”
皇上:“这个提议朕觉得甚好,云舒你不要拘束,便来展示一番吧。”
云舒:“云舒才疏学浅未学到母亲半分本事,也不能扫了陛下与娘娘的兴致,特献上琵琶曲一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