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不愧是表哥给她的人，查资料很有自己的一套。第二天才过半，已经带着消息回来了。
晏梨连着给她续了三杯水，才让她缓过来。
“姑娘，查清楚了。洛培真是个寒门学子，为人很会取巧，那年的科举状元是丞相大人，但洛培真却名落孙山。坊间传言他是因为得罪了老国公，实则是送礼到沈府一事被老国公不喜。”
“十年前沈府出事，洛培真便一路高升，成为今上身边红极一时的人物。”
查到这些事情时，青歌的惊吓不小。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名落孙山之人，竟会得到圣宠。若非亲自查到，她很难相信。
晏梨指尖轻扣桌面，果然，这件事情和洛府脱不了干系。后来，在此之前，洛氏已经使了不光彩的手段入相府，二者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
“洛氏在相府可还有别的目的？”
青歌拱手，“姑娘果然料事如神，今上一直差洛培真暗中调查含光碟的下落。洛府人……是安插在相府的眼线。”
今上安排的人，不管爹爹知道与否，都只能当成不知道。若是以前，爹爹至少可以问心无愧，光明磊落。但如今，亲眼看着她接过含光碟，晏梨有些担心。
青歌见她陷入沉思，咬了咬牙道：“姑娘，青歌还查到，陛下的口谕，姑娘将在本月十五嫁入武王府。鉴于后有太子殿下，一切从简。”
出嫁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一生大事，皇上为了一己之私，竟叫一切从简！青歌替姑娘不值当，也为今上的行为寒心。
晏梨怔愣，她记得楚越身有深山含笑，那可不是一般的毒。深山含笑属阴，女子则终生不孕，男子爆体而亡。楚越看着不像是刚中的样子，能够忍受这么久，足矣见得自身功力之深厚。
“姑娘？”青歌见她出神，疑惑出声。
“青歌，准备一下，跟我去趟武王府。”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王府一趟。
主仆二人套了马车就往武王府去。不凑巧，被管家告知楚越并不在府上。
佟管家是王府老人，一直跟在老王爷身边，看着楚越长大。如今对这位未来的王妃，也是欢喜得紧。
“大姑娘，王爷刚出府，回来的时间尚且不知。”他客客气气地说着，虽然人老了，走路说话却一点都不马虎。
那还真是不凑巧了，晏梨心想着，对眼前这个老人家的印象不差。她笑着摇头，“不用麻烦了，我改日再来拜访。”
“大姑娘慢走。”佟管家目送着马车离去，摸了摸下巴，他觉得有必要给老王爷去封信，这个孙媳妇，老王爷会很满意。
晏梨刚回到豫园，被告知雷姨娘来了，她约莫着对方是来感谢的，便将人请了进来。
“妾身见过大姑娘。”雷姨娘托着婀娜的身姿，给她见了个礼。
“雷姨娘是长辈，这份大礼晏梨消受不起。”
雷姨娘笑着，也不觉得尴尬，转身从丫鬟的手里拿过一个木匣子。
“雷姨娘这是何意？”晏梨看着那个木匣子，里边的东西也能猜测一二。
雷姨娘将木匣子放在茶几上，笑着道：“珍儿这孩子性子喜静，平日里吃了亏也没放在心上，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诗会的事情，妾身替珍儿多谢大姑娘。”
晏梨虚扶了一把，“雷姨娘客气了，我这个做大姐的，帮衬四妹妹是应当的。至于这东西，雷姨娘还是拿回去吧，就当是我给四妹妹添的嫁妆。”
“诶，妾身听大姑娘的！”雷姨娘这下高兴了，为了表示谢意，以及之后的关照，这次她下了大本钱，拿来的都是好东西。
晏梨见她犹犹豫豫的模样，笑着道：“雷姨娘还有别的事？”
“既然大姑娘都问起了，妾身也不要这张脸面。今日前来，确实还有点事情麻烦大姑娘。”她咬了咬牙，多少有些难为情。
“大姑娘应该知道，珍儿和三姑娘同龄，只小了月份。珍儿也到了及笄之年，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要出嫁，妾身担心夫人忙不过来，只怕顾不上珍儿这边，斗胆向大姑娘讨个面子。”
晏梨大概明白了，这雷姨娘是希望她以后多带着晏珍，给她寻一处好人家。洛氏这个当家主母，恐怕不会那么慈善，将晏珍寻个好归宿，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她这里。
青歌皱眉，“雷姨娘，我家姑娘还只是个待嫁之身，即便以后嫁去武王府，总带个未出阁的妹子在身边算哪门子事？这满京都的达官显贵该怎么看我家姑娘？”
“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雷姨娘忙解释。
“珍儿这孩子有主见，妾身万不敢动旁的心思！”有些话她羞于启齿，在一个晚辈跟前实在说不出来。
晏梨心里有了计较，抬手阻止了青歌的话。
“雷姨娘刚才也说了，四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不妨问问四妹妹的意思。”
雷姨娘怔愣住，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实在做不了相府姑娘的主，即便只是个庶女。
她道完谢，才悻悻离去。
“姑娘是相府嫡女，完全可以不去搭理一个姨娘。”作为婢女，大院里的事情她见得多了。
人心是个得不到满足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好处，以后就会越来越放肆。哪一次没如了意，就会被说三道四，完全不记好。
她可不希望大姑娘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毁了自己的好名声。
晏梨笑着摇头，没有说话，她只是觉得晏珍可惜，倒没有雷姨娘什么事。
晏梨没指望洛氏帮自己，差青歌叫了古老安排铺子和庄子里的事情，人手严重不够，亲自查看了一些账目，才疲惫地躺下。
刚闭上眼没一会儿，院子里起了动静。她还没叫出声，屋子屏风后已经坐了个人。
“什么人？”青歌没出声，她怀疑是被人制住了。既然对方没有闹大的意思，也压低了声音。
“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犹如深入地下几百米的天坑，一颗石头丢下去碰撞出的闷哑，厚重地让人惧怕，又熟悉得心慌。
晏梨为自己的失神恼怒，从床上爬起来，几步来到屏风外，低吼出声，“大晚上的你跑来我房间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