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热血冲头，越打越愤怒，两年多的怨气让他的拳头越来越紧，硬如岩石。

王阿姨和老刘，死命的推他、拉她、砸他，都不好使。

见此状，周围竟没有一个上前拉架的。

但是用嘴劝架的倒不少。

这时，闻声赶来的保安冲了过来，猛的把李成撞开。

李成起身想继续揍他，但保安的制服让他开始清醒了——差不多就行了，不然派出所定了轻伤害就麻烦了。

李成往四周一扫，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看着众人恐惧又鄙夷的眼神，他骂道：“都他妈看啥！一个个都他妈喜欢看别人家出事儿，真-他-妈以为看电视剧呢！”

他专找了一个人群中高大魁梧的男的，指着他的脸：“刚才是不是你在那用嘴指指点点呢？”

这看似勇猛的男人竟紧张的摇头，连句话都没敢说。

“操。”李成环顾四周，大骂一声。

其实李成只在高中一年级时打过架。

但之后这么多年，他被社会教育的越来越低迷。

平时在路上看到这种魁梧的男的，着实有自信顿时降格的感觉。那样自己让他讨厌，现在的自己才是他喜欢的样子。

地上那小子已经站起来了，被他妈扶着，脸基本全肿，左摇右晃的，嘴里骂咧咧的还要过来打李成。

还算聪明的王阿姨死死的拉住他的胳膊。

李成往人群外面走，王阿姨突然跑过来，双手拉住他的胳膊：“你不能走，警察一会就来。”

“行啊，我在这儿等。”

李成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反正对方也动手了，大家都有伤，陪也陪不了多少。这时，李成才顾上看自己的右手，血早已浸透纱布，才感到疼的深切。

现在的警察办事效率比以前可高多了，不到十分钟就来了。

坐在路牙子上，用拆下来的纱布擦着血的李成，没站起来。

警察熟练的遣散了看热闹的邻居，把当事人和家属带上了警车。

但车没发动。

一个警察问完他们事发经过、做完记录后，问：“你们想私了还是跟我回去？”

李成常年跑销售，各行各业的各种岗位各种流程，都基本明白个**不离十，不私了那就是都蹲几天拘留所，做伤情鉴定，最后就是看谁伤的重谁就有谈判筹码，谈不拢就继续蹲。

不过李成可不想这么麻烦，一会还要办离职呢，这一家子烂事儿还没解决呢！

“私了。”李成说。

“不行，我不同意，看我这脸肿的眼睛都睁不开。”这小子还把脸凑给警察看。

警察毫无惊讶，一脸平静的说：“那也行，不过你们这伤势都差不多，轻伤害肯定没到，只算轻微伤，最后不还得私了吗？不然你们都去蹲几天？”

“他手上的伤可不是我儿子打的，之前我就看到他裹着纱布。”王阿姨说。

李成的岳母根本没上警车。

不过李成根本不在意，那是因为他自己能干的事儿从来不想麻烦任何人。现在和岳父岳母闹掰了，更不会挑她的理。

“那你看到纱布上有这么血吗？”他把纱布递给王阿姨看。

王阿姨的眼睛明显渗出恐惧和厌恶，还有活该的诅咒。

李成右手虎口的伤口，已经足足有五厘米长，血还在往外渗。

“我看你们赶紧去诊所处理一下得了，以后都别冲动了，你们要是再打的严重点，就有你们麻烦的了。”警察说。

这小子竟然困惑的看着警察，好像很想知道警察没说出的“麻烦”是什么。

李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局势明朗，结果已出，李成才不想跟她们在狭窄的小车里耗。坐在里面的王阿姨见他拉车门，因着急拦住李成，竟跪在了地上。

她儿子急忙去扶。李成下了车，径直往家走，头也懒得回。

刚才拥挤的人潮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岳母也没影儿了。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冲了进来，一米六不到的王阿姨气势汹汹的昂着头，抓着他的领子要他赔钱。

李成无畏的愣盯着顶棚，一动未动。

出了15楼的电梯，李成就听见王军（徐蔓琪的表弟）的声音，想起他那咋咋呼呼，耀武扬威的德行，李成就气不打一处来。

每次家里聚会，明知李成酒精过敏，都要灌他酒，和他的岳父老徐一起嘲讽他。

最可恶的是——徐蔓琪也不帮着李成说话，毫无表情的任由自己的丈夫被挖苦侮辱。

每次李成追问她是怎么想的，得到永远是“一家人，说你几句怎么了？”

刚把门打开，王阿姨就催命似的把李成推了进去：“不赔钱你哪也别想去！”

踉跄了两三步的李成，看到老婆家的亲戚基本都来了，一个个站在客厅里，活脱脱是审判囚犯的样子。

事已至此，都已撕破脸，就没必要再要脸。以往客气点头陪笑的李成，没打招呼，直接去卧室找东西。

刚要被装进包的电脑，突然被王军扒拉到地上。

“你什么意思？3000多块啊！”李成站直挺身，虽然王军比他高出大半拳。

“什么意思？这么多人，你没看见？”

“我回公司交个材料就回来，我不会逃避，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今天就把事儿谈开。”

“哎呦，这话说得真有气魄，你现在腰板硬了？不用吃软饭了？”

“操，把嘴巴放干净点！你有两个臭钱就觉得你行了？”李成怒目相视，“不就开个快递公司吗，你以为世界500强啊？”

王军对突然这么硬气的李成，感到惊讶极了，又无比恼怒：“你还牛逼了，挺能顶嘴啊。我再怎么样都比你强！知道不？”说话之间用手往后推李成，“你刚才跟谁俩操操的呢？你什么逼样你不知道吗？”

李成瞬间热血冲顶。欺人太甚，忍到现在无需再忍了，他猛挥一拳。

王军竟然躲开了，李成顺势抬起右膝顶他腹部，但因起步姿势不对力道差太多，被王军别倒在地。

李成支棱起两次，都被王军踹倒了，王军显然下了死手一般，李成感到后腰一阵阵剧痛。

李成死死握紧拳头，捂着肚子蜷着身子，手上的疼让他忘了身上的疼。

这一瞬间，把他拉回了那个备受同学欺负的年代。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疼。

脑海中的画面又闪到母亲正给一个远房堂姑端洗脚水，那堂姑伸着双脚优越的看着电视，而他的母亲双腿蹲在地上，双手把洗脚盆端到她的脚下，就为了请她这个医院大夫帮忙给李成再做个乙肝检查。

想到这儿，李成拼了命的攥紧拳头，咬的牙槽吱吱作响。

他往一个白色兜子那爬，脸上又挨了几脚，距离终于够了，他猛的往前一窜，掏出徐蔓琪的夹发板就是一顿乱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