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风浪时不时的击打着船上的甲板，轮船不停的摇摇晃晃，很多人适应不了，已经吐得面色发青。

也不知道这船开到哪里了，整个船舱越来越黑，只有船舷边上的一个窗户透着一点光线进来，而这关线也越来越暗。

阿力很多次都强忍着不能吐出来，阿志也很疲惫，可是这样的生活他们要在海上待上半个月左右。

“咣当。”随着一声开门的声音，船舱的舱门被打开了。

“吃饭了，吃饭了。”几个人抬着两大桶菜汤还有两大袋馒头下来。因为海上的路途遥远，这些人的船票都是附带了船上的伙食的。

“都不要挤，一人一碗汤两个馒头。”

阿力此时一点也没有胃口，可是不吃一点的话，万一饿了，这里是找不到吃的的，只能再等下一顿的时间，于是他逼着自己吃下了一点。

“这汤是人喝的吗？”舱里有人大叫了起来。

“不喝拉倒，看你们这些“猪仔”怎么到得了南洋。”这些被安排在底舱的人被他们称作“猪仔。”船上的社会层次分得很清楚，对内船长，大副，管事，水手等一层一层都是分明的。对外社会地位显赫的有钱人贵族，就可以在甲板上面的豪华包间里边，而那些没有地位的贫苦人只能在整条船的最底舱。

一想到要在海上待这么多天，这些人也就不再说话了。有几个人实在喝不下这汤水，就倒了回去。还有几个人刚吃一点东西，一个风浪过来，轮船摇晃着，又吐了出来，这个船舱里边乌烟瘴气的。

饭碗过后，整个船舱就黑了起来，窗户也没有光亮透进来，看来已经是到晚上了。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月亮，船舱里边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后悔为什么要下南洋了。

阿力实在受不了船舱的味道，他用衣服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靠在柱子上睡去了。阿志在这个晚上醒来又睡去，反反复复的几次，直到第二天，窗户里边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照在他的脸上，他才又醒了过来。

约摸到了中午十一二点的时候，送饭的人又送着饭下来。一天只有中午和晚上两次饭，第二天开始给每人发一杯水。在船上，能喝的水是特别的珍贵。

船上的生活就是这样，特别是对于底舱的人来说，就像被关在一个笼子里边。甲板上那些贵族有钱人的生活就要丰富得多了，他们可以在甲板上面自由走动，看看大海。

过了几天，那几个经常吐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也慢慢的不吐了。可是船舱里边已经越来越难受了，一百多人窝在一起几天了，又没有活动空间，感觉简直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不好了，快来了人啊。”阿志边上一个中年男子大喊了起来。

这一喊，几乎把舱内的人都惊醒了，阿力掀开蒙在头上的衣服，朝边上看了看。“呀！”他也大叫了一声，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

原来他们边上不远的地方，一个年龄约摸十三四岁左右的孩子，倒在地上，嘴唇发青，呼吸困难，面色青白，身体在不停的发抖。

阿力用手推了推阿志，阿志往这边一看，也是惊了一下。他赶紧站起身子，挪着脚步，跨过几个人的身体。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那个第一个大喊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将那害了病的孩子的头抱起来。

阿志蹲了下来，眼看着这个比他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此时他的呼吸越来越严重，嘴唇已经变得乌黑了。“这是水土不服，害了水病，得赶紧找人看。”阿志说着。

那个中年男子放下这个孩子，朝着舱门的方向挪动着步子。“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他不停的敲打着舱门。可是船上的舱门是钢板做的，不但厚，密封性也是很好的。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里边的声音。“快来人啊。”那个中年人又握着拳头，使劲的敲打舱门。

“阿力，快把我皮箱下面的那杯水拿过来。”阿志经常在海上生活，他知道淡水的珍贵，特别是这种长距离的航行，所以船上给发的水，他都是省着喝。

那个害了病的少年喝了一点水，嘴唇微微的张开了，眼角边挂着泪水。“我想回家了。”他艰难的说着。

“船上有你认识的人吗？”阿志关切的问道。

“没有。”那个少年摇了摇头。

整个船舱里边，空气稀薄，有人同情的看着这孩子，但更多的人知道这孩子害了水病之后，似乎故意离着他远了一点，因为这病是会传染的。

“没用的，这孩子怕是到不了南洋了。”这时之前让阿力不用吐在他身边的这位大哥轻轻说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等待着这孩子的将会是什么，因为他曾经就经历过。

舱门敲不开，没有人下来，这个害了病的小孩全身发抖，呼吸已经很困难了。

“咣当。”一声，舱门开了，原来是送饭的下来了。

阿志和那位中年男子赶紧让分饭的人过来看了一眼，他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船上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能吃一点，就吃一点吧，上了路，也别饿着。”留下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

“赶快请人给看看吧。”那位中年大哥苦苦哀求着。

“一会就会有人下来了。”那个带饭的见怪不怪的说道。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几个人推着舱门进来了，他们戴着手套，径直朝着这个孩子走来，可是没有看见大夫那样的人。

他们抬起那个小孩，就往外走，阿志一脸疑惑。“你们要把他抬到哪里去？”他朝他们几个喊了一声。

没有回复。

“别喊了，没用的，害了这水病，到不了南洋的。”阿力边上的那位大哥又说了一句，他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阿志突然想起以前听别人说的，要是在船上害了水病，就会被抛尸，扔到大海。他心里不禁一颤，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