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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警笛与指痕

情感算法师 余下有橘 4326 2025-12-06 22:10

  

苏曼丽的越野车碾过最后一道土坎时,车载电台里的报警信号突然变成持续的尖鸣。她猛打方向盘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张惊心动魄的脸——右眼角那颗浅褐色的泪痣正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像是不慎坠入雪瓷的红豆。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墨镜,此刻滑到鼻尖,露出双淬了冰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比孤儿院老槐树的枝桠还要锋利。

  

她踹开车门的动作带着股野性的美,卡其色工装裤的裤脚沾着野菊汁液,顺着纤细却有力的脚踝往下淌,在地面踩出一串带着苦味的血印。腰间的黑色皮带勒出流畅的腰线,电击枪的枪柄从皮套里露出半截,金属冷光与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交相辉映,像极了当年在孤儿院,她总爱别在发间的野菊与露珠。

  

“顾盼!”苏曼丽冲过老槐树的阴影时,正撞见赵砚山的手杖顶在顾盼太阳穴上。风掀起她的深灰色风衣,露出里面黑色高领衫包裹的脖颈,线条利落得像刀刻,“你们要疯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赵砚山会来!”

  

  

顾盼的指甲正深深抠进赵砚山的手背。听见这话她猛地抬头,酒红色连衣裙的领口被扯得歪斜,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十年前仓库火灾留下的印记。发绳上的银铃撞出刺耳的响,她冷笑一声:“告诉你有用吗?”蓝黑墨水混着血珠从钢笔尖渗出来,在赵砚山手背上晕成诡异的图案,“你上次帮我查仓库档案时,不是说绝不插手我们的私事?”

  

“那是在他没中枪之前!”苏曼丽的电击枪再次击中目标,电流击穿空气的噼啪声里,她甩了甩被后座安全带勒出红痕的手腕。那道红痕与她左耳后隐藏的伤疤几乎平行——都是十二岁那年,为了抢回被欺负的顾盼,被孤儿院的坏小子用皮带抽的。“他中了枪伤不能移动!”她扯开领带缠住吴浩宇的肩胛,丝质领带上绣着的野菊图案很快被血浸透,针脚间还残留着她昨夜熬夜刺绣的体温,“我早就觉得赵砚山最近在孤儿院附近鬼混,要不是你们偷偷摸摸……”

  

“偷偷摸摸?”顾盼突然按住她包扎的手,指甲掐进苏曼丽虎口的旧伤。那道疤是苏曼丽十八岁生日时,帮顾盼抢回被抢走的钢笔留下的,此刻被掐得泛起白,“你以为我想让他再受一次伤?”她的目光扫过吴浩宇胸口微弱的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踩在紧绷的钢丝上,“十年前仓库的事,就是因为太多人插手才搞砸的!我不能再让任何人……”

  

“包括我?”苏曼丽突然提高音量,领带的结被扯得更紧。她抬手摘掉墨镜,露出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覆着冰霜,“老院长是看着我们三个长大的!你以为只有你想保护他?”她的指尖划过顾盼手腕上勒进皮肉的发绳,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咖啡馆,顾盼盯着菜单上的野菊茶发呆时,耳尖泛起的红——那是顾盼说谎时的标志性反应。

  

吴浩宇的睫毛颤了颤。血沫从嘴角溢出时,他的目光在两个女孩之间晃动。“发绳……松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争执瞬间冻结。顾盼突然开始疯狂地打结,缎带在两人手腕间勒出泛白的红痕,苏曼丽这才发现,她掌心的钢笔尖已经刺破皮肤,蓝黑墨水混着血画出歪歪扭扭的“守”字,笔画间还沾着吴浩宇衬衫的纤维。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赵砚山突然挣脱钳制。他滚下土坡的瞬间,风衣口袋掉出个铁皮药盒,苏曼丽一个箭步上前踢开盒子,动作敏捷得像只受惊的豹。她蹲下身时,阳光透过风衣的缝隙照在她脖颈的珍珠项链上,那是老院长临终前给她的,链扣处刻着的“曼”字被磨得发亮。

  

“抗排异药片。”苏曼丽捏起药片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包装上的医院标志,与顾氏资助的私立医院LOGO 一致。”她突然转头看向顾盼,眼神里的失望像根针,“你早就知道赵砚山需要器官移植,对不对?”

  

顾盼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看着吴浩宇胸口洇开的血渍,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她在吴浩宇的抽屉里发现的体检报告,血型那栏的“A 型Rh 阴性”被红笔圈了起来,旁边用铅笔写着个小小的“赵”字。“是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地扬着头,“十年前他就能放火烧仓库,现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救护车的担架碾过碎石路时,顾盼始终没松开吴浩宇的手。医生试图分开他们的瞬间,她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发绳在两人手腕间绷得笔直。苏曼丽把警官证拍在医生面前,证件照上的她穿着警服,眼神比现在柔和些,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那是她刻意藏起来的温柔。

  

“所以你就拿自己当诱饵?”苏曼丽转头瞪着顾盼,语气里的痛心比责备多,“忘了上次是谁在ICU 守了七天七夜?你把安眠药藏在《百年孤独》的书脊里,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顾盼正用牙齿撕裙子,酒红色布料被扯成布条缠在吴浩宇手腕上。她的动作带着股狠劲,像是要把两人的命运缝在一起:“但有些债必须自己讨。”指尖抚过吴浩宇肩胛的纱布,血渍形状与十年前仓库横梁上的惊人相似,“你总说要保护我,可你不知道,看着他为我流血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苏曼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掌心温热,与顾盼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声音放软了些,右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当年你被绑架,我在警局做笔录,每说一个字都像吞玻璃渣。顾盼,我们是一起偷喝老院长藏的野菊酒的人,你的痛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

  

急救室红灯亮起时,走廊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苏曼丽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倒出杯红糖姜茶递过去,杯壁印着的小熊图案已经磨得模糊——这是顾盼十八岁生日时送她的,说她总喝冰咖啡对胃不好。“孤儿院档案室有线索。”她突然开口,指甲在杯沿划出细痕,“但下次再敢瞒着我,我就把你偷偷藏的安眠药全扔了,换成维生素片。”

  

顾盼接过杯子的手顿了顿。姜茶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冬天总抢苏曼丽的暖水袋。“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查赵砚山的时候,会漏掉你每周去心理诊所拿药?”苏曼丽按住她抠墙皮的手,虎口伤口又裂开了,“你每次换药都用草莓味的创可贴,药房的人早就告诉我了。”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顾盼眼角的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顾盼,我们是一起在孤儿院抢野菊饼的人。你怕我担心才瞒着我,可我更怕连给你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顾盼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温热的杯壁上。她这才发现,苏曼丽的风衣肘部磨出了毛边,卡其色工装裤的膝盖处还有块新鲜的泥渍——想必是接到报警信号后,一路疯跑过来的。“我只是……”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我只是怕你像老院长一样,为了保护我……”

  

“傻丫头。”苏曼丽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老院长说过,我们三个就像野菊的根,看似分开生长,底下的根却紧紧缠在一起。”她突然压低声音,右眼角的泪痣贴近顾盼的耳朵,“警方在赵砚山的车里发现了个笔记本,上面记着7月15日要去孤儿院后山,那是你被绑架的日子,对不对?”

  

顾盼的瞳孔猛地收缩。她低头看向手里的照片,背面被刮花的“7月15日”突然清晰起来,像道闪电劈开记忆的迷雾。十年前的那天,她在仓库的横梁上看到过同样的日期,用红漆写在木板上,旁边画着朵残缺的野菊。

  

急救室的灯熄灭时,顾盼第一个扑上去。医生说“脱离危险”的瞬间,她突然咬住吴浩宇的手腕,在发绳勒出的红痕上留下牙印。护士惊呼着拉开她时,苏曼丽倚在门框上,风衣的下摆随着走廊的风轻轻摆动,露出里面黑色高领衫下隐约可见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救顾盼,被绑匪的砍刀划到的。

  

“警方在孤儿院档案室找到了暗格。”苏曼丽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老院长的日记……可能记着赵砚山为什么非要吴浩宇的命。”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那里有颗小小的美人痣,和顾盼母亲旧照上的位置一模一样。

  

  

顾盼没回头,只是用指尖抚摸那排牙印。血珠从牙印里渗出来,与发绳的颜色融为一体。“不用急。”她的声音混着吴浩宇的血温,“现在他在哪,我就在哪。”

  

苏曼丽看着玻璃窗里交握的手,突然摸出手机给警方发消息。屏幕映出自己右眼的褐色斑点,与老院长日记最后一页的野菊旁画着的印记完美重合。她想起老院长临终前说的话:“有些印记是命里带的,躲不掉,也不用躲。”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苏曼丽转身时,风衣的衣角扫过顾盼的发梢。两个女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像极了当年在孤儿院的清晨,她们一起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第一缕阳光穿过野菊丛,照亮彼此脸上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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