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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绝地周旋

棋定九重阙 来补密码机 3835 2025-12-09 12:47

  

夜风裹着槐花香灌进领口时,萧景明后颈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二十个捕快的火把在眼前晃成一片橙红,李怀安的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条吐信的蛇。

  

\"萧书吏可是县太爷跟前的红人,\"李怀安拇指摩挲着刀柄,络腮胡在火光里一跳一跳,\"深更半夜往衙门钻,莫不是帮着谁偷卷宗?\"他话音未落,身后捕快们便哄笑起来,水火棍敲得青石板当当响。

  

萧景明的目光掠过左侧堆成小山的废弃文书——那是上个月清理库房时搬出来的,纸页边缘泛着黄,沾着墨渍。

  

  

他想起三日前在赌场后巷听见的私语:赵铁山的马车进了县太爷宅门,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声音比往日沉了三倍。

  

再看李怀安腰间新换的捕快腰牌,毛边还沾着木屑,显然是仓促刻就。

  

\"李捕头这腰牌,刻的是‘忠‘字?\"他突然开口,声线平稳得像深潭,\"我记得上个月县太爷说要换刻‘廉‘字的新牌。\"

  

李怀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萧景明的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碾,一块松动的青石板发出\"咔\"的脆响。

  

二十支火把霎时转向声音来源,捕快们吆喝着往左边围过去。

  

叶昭昭的手指在他掌心一扣,两人借着草垛的阴影往档案库侧门挪。

  

\"弯腰。\"萧景明低喝一声。

  

两人猫腰钻进半人高的文书堆后,他摸出火折子快速擦燃,丢进最上层的纸堆。

  

干硬的纸页\"轰\"地窜起半人高的火苗,浓烟裹着焦糊味腾地炸开。

  

  

捕快们的喊叫声混着\"救火\"的吆喝,乱成一锅沸粥。

  

\"跟紧。\"萧景明扯着叶昭昭的衣袖钻进侧门,门后是条半人宽的暗道,砖缝里渗着潮气,墙根结着蛛网。

  

他摸出怀里的铜哨吹了声短音——这是他花三个月摸清的衙门密道,原本是防着有人夜闯库房,此刻倒成了活路。

  

暗道尽头是县衙后院的老槐树,树皮上有道半指宽的裂缝,那是他用刀刻的记号。

  

叶昭昭的星图在袖中硌着他的手腕,像块烧红的炭。\"去柴房躲着,\"他解下外袍裹住她肩头,\"若听见三声鹧鸪叫,立刻往东墙根跑。\"

  

\"你呢?\"叶昭昭攥住他的袖口,眼尾的朱砂痣被月光浸得发亮,\"他们要抓的是你。\"

  

\"他们要的不是我,是星图。\"萧景明扯出个极淡的笑,\"我去正堂,给他们指条错路。\"

  

县衙正堂的油灯被他拨得芯子直跳,照得公案上的文牍投下蛛网似的影子。

  

他蘸了浓墨在信笺上疾书,笔尖刮过纸页的声响像春蚕啃叶:\"九鼎局眼,藏于城南土地庙香案下。\"末了又补上半句\"三日后子时可取\",故意让墨迹在\"三\"字上晕开,显得仓促。

  

信笺刚压在砚台下,院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萧景明吹灭油灯,贴着廊柱溜进夹道。

  

透过窗纸的缝隙,他看见赵铁山的手下撞开堂门,灯笼光映在那人脸上——左眉骨有道刀疤,正是三日前在赌场替赵铁山收账的\"刀疤刘\"。

  

刀疤刘抓起信笺时,萧景明已经绕到后院柴房。

  

叶昭昭蹲在稻草堆里,星盘搁在膝头,铜制的二十八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不会去土地庙。\"她抬头,眼底映着星盘的银辉,\"我夜观天象,天市垣主星移位,对应方位在西——\"她指尖划过星盘上的刻度,\"张师爷的住处。\"

  

萧景明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张师爷是县太爷最信任的文案,管着全县田契户籍,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有份三年前的赈灾账册,萧景明前日翻到上面有二十石粮米的缺口,经手人正是李怀安。

  

\"你留在这里。\"他摸出怀里的短刀塞进叶昭昭掌心,\"若我半个时辰不回,往西门外的破庙跑,那里有我藏的马。\"

  

张师爷的住处离后院不过半箭地,青砖墙爬满薜荔,窗纸透着昏黄的光。

  

萧景明贴着墙根挪到窗下,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男声:\"李捕头,赵某人的银子可没少送。\"是赵铁山,声线像磨过的刀刃,\"那批赈灾粮的账册,你到底什么时候拿来?\"

  

\"着什么急?\"李怀安的声音混着茶盏轻碰的脆响,\"萧景明那小子最近总翻旧账,我得等他松了警惕——\"

  

  

\"松警惕?\"赵铁山冷笑一声,\"他方才还在正堂留信,引我去土地庙。

  

当我是瞎子?\"

  

萧景明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这才明白,从被围堵到伪造信件,原来都是对方布下的局——李怀安故意露出新腰牌的破绽,引他自救;赵铁山的手下假装中计,实则是要确认他的动向。

  

\"啪\"的一声,枯枝在脚下断裂。

  

屋内的灯火骤然熄灭。

  

萧景明本能地往墙根缩,却听见门闩\"咔嗒\"轻响。

  

月光下,赵铁山的身影像尊石雕,手里的匕首泛着幽蓝的光:\"萧书吏,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萧景明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爬满青苔的砖墙。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能听见赵铁山的脚步声在三步外停住,能听见叶昭昭在柴房里攥紧短刀的轻响——

  

  

暗处有夜枭掠过,翅尖带起一阵风。

  

他借着那阵风的掩护,脚尖点地翻上院墙,青瓦在脚下碎了两片。

  

赵铁山的骂声混着李怀安的惊呼追上来时,他已经隐入了巷口的阴影里,只余袖中星图上的墨迹,还带着正堂油灯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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