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秋
到了第二天中午,清华书坊的江海风掌柜亲自来到我们村寻找我。村里的热心人把他引到了我家门前。见他千里迢迢而来,我心中暗喜,猜想我的作品或许真的得到了青睐。我热情地迎接江掌柜:“掌柜的光临,真是让小屋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请进。”江掌柜连声道谢。
我引领他进入书房,亲手为他泡制了今年的新茶。片刻之后,我忍不住问道:“掌柜今日特意来访,是否有关于《射雕英雄传》的好消息?”江掌柜直言不讳地回答:“正是。我们老板审阅了您的初稿后大加赞赏,特意嘱咐我今天务必将此事敲定,以免拖延。”
原来,清华书坊的老板出身于清州知府三姨太之家,虽为庶出,但聪慧过人,机智且懂得进退,因而在家族中也占有一席之地。这番话题让我们找到了共同的兴趣,我也向江掌柜表达了我的想法:“我希望通过分成的方式来计算报酬,即不参与定价、销售、印刷、运输及宣传等,仅以我的作品入股,按照二八比例分成,不知可行否?”
江掌柜表示这都是可以商量的,但稍显担心地问:“你确信你的作品能够完成超过一百万字的大关吗?”见状,我提出签订供销协议,明确双方的权利与义务,以及达成或超额完成目标后的奖励机制。江掌柜听后,对我有了更深的认识,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于是他透露:“世龙大侄,老板对您的《射雕英雄传》极为重视,下了决心一定要出版。合作模式他更倾向于一次性买断,但若实在不行,分成合作也是可行的,只是书坊的分成不能少于九成。如果有更进一步的需求,还需与他本人商议。”
我考虑到自己目前的处境,爽快地答应了这一条件:“那就按照你们的提议来吧,九一分成。这次先试水,如果效果好,下一本再重新协商。”江掌柜见我毫无异议,便提出签订合作协议。我立即从前世的经验中挑选出一份最适合当前情况的协议草案,写就后交给江掌柜过目。
江掌柜看完协议后,满脸赞赏地说:“世龙大侄真乃人才,这份合作协议可谓是无懈可击,实在是太完美了。下回若有文案需要撰写,定要让我拜读一二。”我谦虚地回应:“过奖了,江掌柜您自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我这不过是侥幸而已。”随即,我将我的计划详细地阐述了一遍,希望他们书坊能给予评估。我说:“我预计《射雕英雄传》将写作一百万字,分为四册出版,每册约三十万字。具体印量,还需贵坊决定。但有一点,务必在京城、省城、府城三地同步发售,避免市场出现时间差,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至于定价,我们可以逐步调高,比如第一册定价一两银子,第二册一两二钱,以此类推,以最大化利润。”
江掌柜听后惊讶地说:“世龙啊,你虽年轻,但对商业运作颇有见地。”我心里暗笑,想到自己前世与他年纪相仿,却不想多言,只是表示希望这次合作愉快,并期待下一次合作的机会。我强调这次合作必须成功,自己也会全力以赴。江掌柜立刻表示,会立即与老板商议,尽快落实。他们计划在京城、省城、府城各印一万册,总计三万册,每册定价一两银子。听此消息,我心中暗喜,感觉自己离第一桶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江掌柜带着协议回去找江三公子,而我则开始埋头写作。尽管对文学创作不是那么自信,但我决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等江海风走后,我将二百两银子的画本订金交到母亲手中,她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过去,我们家一直捉襟见肘,但自从几个月前开办了那个小吃摊,家里的收入逐渐稳定,每月都有十几两银子进账。新房建好后,我们还清了所有债务,甚至还有些余钱。母亲本打算用这些钱为大哥定下一桩婚事。如今,看到我拿出二百两巨款,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母亲略显慌张的样子,我连忙安慰她:“娘,别担心,这些钱都是合法挣来的。我现在和城里的清华书坊合作出版一本新画册,这是他们给的预付款。等画册出版后,我们可能还会收到更多的钱。所以,您真的不用担心。”母亲听完,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就怕你走错路。”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前世的母亲,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但我很快调整心态,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应该好好活下去,尽力让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更美好。
我坚定地对母亲说:“放心吧,娘,您的儿子我从小就坚持正义,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对了,中秋节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如果需要帮忙,记得告诉我。”我轻松地转换了话题,母亲也跟着我的思路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准备,就想请爷爷奶奶过来一起庆祝中秋节。”我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也把二伯一家请过来吧,反正他们离得不远。以前我们都是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团圆饭了。”母亲点头同意:“可以。以前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现在有了你开的小吃摊,生活好转了一些,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明天你爸去城里的时候,就先和他们打个招呼。还有你大姑家,虽然她和你爸不是亲兄妹,但她人很好,是她介绍我和你爸认识的,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们也应该帮帮她们。”听了母亲的话,我也觉得这个中秋节我们应该好好准备一番,让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小妹后来把母亲叫走了,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文抄工作中。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连一支好用的笔都难求的时代,抄写工作确实不易。幸好,我前世积累的技能并未消失,一手好毛笔字让我在这个时代也能有所作为。只是长时间的写作,手会感到疲累,这是无法避免的。看来,未来还需要加强锻炼,以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
几天后,中秋节如期而至。二伯一家如今已是八口之家,全都齐聚一堂。大堂兄世昭上月喜得贵子,这也使我的辈分随之提升,成为了人人口中的“叔叔”。二伯家的次子世机,与我大哥世飞同岁,只是月份略有不同,比我大哥大上几个月,因此他是我二堂兄。紧随其后的是我们家的三兄弟。二伯家的老三世光,与我们家桂兰年纪相仿,今年仅八岁。此外,多年未见的大姑也特地赶来,带着她的三个儿子。她共有六个孩子,其中四个男孩、两个女孩。如今,除了还有两个男孩尚未成家,其余的孩子都已成家立业。大姑此次带来的三个儿子中,有一个是已经成家在县城经营马车生意的长子,因此大姑一家此行共有五人。自家新宅建成后,家中从未如此热闹过,亲戚们的到来让爷爷乐得合不拢嘴。房子宽敞,原本就是为我们三兄弟将来成家考虑的,所以空间足够,大家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由于我事先嘱咐母亲不要提及我与清华书坊的合作事宜,以防不测,因此对于所有人的询问,母亲都是以我大病初愈,正在休养作为回答。至于那个小吃摊的事务,则说是二伯他们三兄弟共同经营的,由于所有食材都在我们家加工,所以我们家的收益稍高一些。果然,大姑她们对小吃摊的事情问得最多。当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她们也就没有更多的问题了,只是试探性地问爷爷是否可以让她也参与进来,以便家里未成家的孩子们也能有额外的收入。爷爷让她直接与她的弟弟们商量,毕竟这是他们三兄弟的事情。这时,二伯开口说:“大姐,我们现在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三兄弟共同经营,等以后有更好的机会再一起商量加入的事情,可以吗?”二伯也是无奈之举,因为背后的操作都是我在做,他只能这样说,以免让我难堪。
我心里明白,大姑家的生活确实不易,她才会不顾面子开口。她二十多年前嫁给了我母亲家隔壁村的人,也是母亲牵线,让她与我父亲结婚的。我对此心存感激。虽然现在我还无力帮助,但未来如果有机会,我也愿意伸出援手。在这样喜庆的氛围中,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大家的心情,便悄悄地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父亲,“老爹,过段时间我打算尝试另一项生意,可能需要更多人手。到时候,可以考虑让大姑家的孩子们加入,既可以给工资,也可以选择分红的方式。”父亲听后,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答应了。
到了吃饭时分,家中摆下了三大桌,所有人围坐在主屋的大厅里,共享中秋团圆饭。酒过三巡,父亲提起了我即将尝试的新生意,“过段时间,我们家老二打算尝试一个新项目,届时可能需要各位的帮忙。”话音刚落,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期待着更多的消息。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计划找一块适合的空地,种植一些反季节作物,需要几个人协助。如果愿意,大家也可以以入股的形式参与,利润将按股份分配。”
大姑立刻问道:“需要投入多少资金?我们家实在是拮据,还有两个孩子待成家,正需要用钱。”我轻声回答:“不需要太多,每家投入十两银子即可。大姑,你们家可以和小叔一起加入,小叔还未成家,家里人口也不多,一个小吃摊已足够他忙碌,而且他已经上手了。”尽管我看出她仍有所担忧,我便安慰道:“让大家投资这十两银子,是为了让每个人在参与时有归属感,感到这是自己的事业,不是在为别人打工。这样更容易凝聚每个人的力量,减少外人的感觉。如果大姑你实在拿不出这十两银子,也可以先向人借用,很快就能回本。”这时,爷爷便悄悄给了她十两银子,表示是他可以借给她。
近几个月来,小叔上交给爷爷的分成已经有好几十两银子了。爷爷的眉头舒展了许多,笑容也更加频繁。这件事让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随后,父亲提到了中秋节的到来,以及距离明年县试的日子不远了,他认为是时候全家齐心协力支持大哥参加童生考试了。大哥在家人的期待下,郑重其事地承诺,明年一定会顺利通过童生试,让大家等待他的好消息。大哥的誓言虽然让人觉得有些好笑,但我们也真心希望他能成功。
中秋之夜,家人围坐一起,享受着丰盛的晚宴。不久,有人高声喊道月亮升起来了,又大又圆。我随大家一起走到院子里,仰望那轮明亮的圆月,心中不免想起了前世的家和母亲,不知她现在是否也在思念着她那遭遇不幸的儿子。心情有些沉重,我回到书房,决定通过写作来调整情绪,沉浸在郭靖、黄蓉等人物的故事中,来平复心绪。手头的稿件交期临近,我虽然已经提前完成,但并不想过早交出,以免让清华书坊的出版商认为我轻而易举就能完成任务,影响以后的合作谈判。我也利用这个机会,仔细检查作品中是否不小心融入了现代的元素,避免不必要的问题。
不过,我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表兄弟、堂兄弟们纷纷来访,我只得调整情绪,欢迎他们进入书房,分享我写作时的小零食,并泡上了今年的绿茶,虽不是上等,却也颇为可口。在交谈中得知,明年只有大哥一人去应试,其他人大多未曾入学。我询问大哥关于县试的准备情况,并建议他在空闲时来找我,我能分享一些在酒楼账房学到的算术技巧,帮助他应对考试中的算术题。大哥相信我的建议,答应第二天来找我。其他人谈论的多是关于农耕的事务,我耐心聆听,同时观察他们的特长,思考如何将来取长补短。
当晚,家族成员还在讨论小叔的婚事,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众人皆是皱眉头。爷爷年岁已高,无力操办,只得由父亲和二伯出面寻找合适的对象。最终,大姑站出来承担此事,让大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秋节。大姑一家留宿我家,而二伯一家则回到了不远县城的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