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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残阳如血

陵江案精修第一版 蓝羽小狼 5069 2025-12-09 20:21

  

十一月六日的夕阳渐隐,绥远城里的酒宴欢呼声声。

  

“方才韩经略有信来,探问某等是否知晓那陵江钱庄凶案。”

  

狄都监一口饮下浊酒,撕扯着嘴中羊腿肉。

  

“凶案?韩经略为何要籍军报问不相干事?”蒋秦愕然放下酒盏,只瞧着狄都监案前文书。

  

“吧唧~吧唧~”嘴中咀嚼声响,狄都监抹着唇角油光,沉声道:

  

“定是你密报啰嗦,他怎会问这等事?若昨日斩获被经略索走,某便将你垒在寨墙上。”

  

“既是经略大人要都监自筹堡寨军需,又怎会克扣斩获?”蒋秦提起酒坛,陪笑上前倚靠案边。

  

  

一边斟酒一边道,“凶案某是知道,却不知哪个贼人所为。”

  

“哗~”狄都监一把扯过蒋秦手中酒坛,只丢了酒盏与他,便碰杯仰头牛饮。

  

“十月三十日,某与你皆在陵江县,你更是在那院内。”狄都监将酒坛“咚~”一声顿在桌案,言语声伴着钻入的北风寒意阵阵:

  

“莫不是你顺手取了些钱来?不然韩经略怎会来信问?”

  

“某乃堂堂西军,怎会行毛贼下作事?”

  

蒋秦愤然起身,用拳头“啪啪~”捶打着胸口鳞甲,朗声道:

  

“便是缺钱,某定是沙场之上,明刀明枪去取,刀下绝无冤魂!”

  

闻言,狄都监只眸光微闪。一手抓起酒坛丢了过去,落在蒋秦怀中。

  

“咕嘟~咕嘟~咕嘟~”蒋秦亦不客气,戳开封口便一口气饮尽。

  

“咣!”空酒坛摔在地上,陶片四散。

  

  

“那日某寅卯时出得小筑,只在院中草垛见一逃兵。”他胸膛起伏,喘着粗气。

  

“便是那损铁锅受了军棍伙夫,此事早已告知都监你知晓。如今怎地?都监疑某杀人劫财?”

  

“唰~”狄都监又丢过去一条羊腿,起身上前拍着他肩膀:

  

“谁疑你?只是经略言说要答谢王知县助西军,问某等可曾知晓凶案紧要事。若是知晓可做报答。”

  

说罢,又将蒋秦推到桌案边,“既与某等无干,你且喝酒吃肉。经略处某自回他。”

  

“甚鸟世道!”蒋秦顿坐在桌案上,兀自啃着羊腿抱怨道:

  

“欠响不给鞭打卖锅军士,无钱筑堡寨却怪某等劫取资敌盐商……”

  

狄都监无言相对,只是盘腿坐下,背着帐外将士吃喝呼喊。

  

帐中柴火炎烈,却只投下案头狄都监如山长影来,还有挂在案头的獠牙鬼面。

  

风沙不知疲累,从北一路向南三千里。沙砾被虽被千山所阻,然寒风依旧。

  

  

暮色拉起,北风击打在了陵江县衙后堂的窗纸上,发出“哗~哗~”声响。

  

‘富春贤弟钧鉴。

  

近悉陵江凶案事,愚兄甚以为切。

  

仰赖贤弟济助之力,愚兄身体康健、外内安宁。

  

只待秋去冬来,冰消雪融后便是桃李花开之日。春花秋实需沐得秋雨冬雪、耐得春雨夏炙,不在须臾之间。

  

上天有意赐硕果,他年奉之以报君。

  

紧要之数、利害之册亦宜自持,切不可轻托他人。

  

兄任推官数载,颇知此案之难、干系之重。

  

愚兄以弟推案情状度之,或微瑕无大差池,然亦需谨防有心之人。

  

若有外人其择一线端而拉扯,则衫破难补矣。

  

  

愚兄已作书信探问曾到陵江县公干者,或有一二消息,彼时定助贤弟勘破疑难。’

  

………………

  

王富春端坐案前,逐字看完韩经略密信。

  

我早间方将案情详细作书与他,却先收他书信……

  

钱庄账册中有他紧要莫非已被知晓?不然他如何说‘利害之册’?

  

与中枢之月奉旬奉,与西军之铁甲茶引尽在此间…若是能从他人口中探得消息或能……

  

“大人,王掌柜来了!”

  

“请他进来。”

  

房门打开,寒风悠然而入,拂动着案上幽燃书信。

  

“表兄,你此时教我来是?”门还未关,王长贵便急急道:

  

  

“赵掌柜要我今晚去见杨小娘子……”

  

“你却不是去找死?”房门合上,只余风声击打院中芭蕉之声。

  

天边,那血色残阳已然隐没在山腰黑云翻涌处,只有闷雷闪动其间。

  

“将你与杨小娘子情状尽数说来,事可通天!”王富春指节叩案,“咚咚”直响。

  

王长贵木然无措,不知王富春为何要如此说。

  

“我只与她见过两三次……”便是不解,也只有细细道来。王富春多年如父兄般照料于他,教他畏威怀德。

  

………………

  

“你便说了钱庄筹钱买铁石事?”

  

“是,我也只是听王账房提起,随口说与她听。”

  

“可曾问你钱庄账册事?”

  

  

“记不甚清楚了……表兄你应是知我素不理事。便是她问,我怎知账册上所记?”王长贵不敢坐,只是垂首立在王富春身旁。

  

“赵牧春教你今晚什么时辰去?”王富春面无颜色,看不出他此刻心绪。

  

“戌时初刻。”

  

“我同你一道去。”

  

若依长贵所言,这小娘子只十五、三十奉舞小筑,其余皆不在陵江县。

  

今日突至又邀他吃酒,恰逢韩经略过问凶案……还有那皇城司周大人……新旧两党并着圣上……这账册恐是要烧起大火来。

  

赵牧春……他一直在此间,或是所知不详。我需从那小娘子处探听晏枢密真意,再做计较。

  

王富春紧紧握着座椅扶手,磨着那圆润包浆,只眉目沉沉,映着跳动烛影。

  

顺兴客栈,香甜果木之气弥漫。

  

“掌柜可回来了……嗯?这香气倒是颇为高洁典雅!”

  

  

周敏芝刚开口问时,便被这定心凝神之香牵住口鼻。

  

“官人又来了?且等一下,我去唤掌柜来与你记名在册。”

  

刚子将周敏芝迎进大堂,便急急上楼而去,他的脚步声伴着“掌柜!”的呼喊声渐远。

  

声音没处,楼梯下的悬廊外,远方武陵山顶只余下最后一点红晕。

  

周敏芝倚着柜案瞧着窗外群山,暗自思忖:

  

小筑事与王富春似不相干,然皆牵连西军。

  

我是从钱庄账册入手查王富春与西军,还是从小筑入手查西军与中枢?……

  

远山孤峰,宛若黑羽鹤一般兀自伫立在那边,静静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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