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证物室里，X-17的配方就摊在桌上。我盯着那些化学方程式和专业术语，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这上面有些笔记是你的笔迹。\"陈警官严肃地说，\"林默，我需要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这个实验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抬起头，看到单向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个\"我\"正用口型对我说：\"承认吧。\"

\"我...\"话到嘴边突然改口，\"我不知道。可能是他模仿我的笔迹。\"

陈警官明显不信，但也没再追问。他收好文件，让我在口供上签字。

走出警局时，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小雨去取车了，我独自站在台阶上，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还没结束，对吗？\"我对着空气问道。

\"当然没有。\"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只要X-17还存在，我就不会真正消失。\"

我猛地转身，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老长——而它竟然自己动了动。

\"你想要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

\"很简单，\"影子回答，\"我要你完成我们的事业。X-17可以分离人的意识，也可以融合。想象一下，如果能提取出每个人最好的一面...\"

\"创造完美人格？\"我冷笑，\"你知道这有多疯狂吗？\"

\"知道爱因斯坦为什么能成为天才吗？\"影子不理会我的嘲讽，\"因为他的大脑结构异于常人。如果每个人都能拥有最优秀的人格特质...\"

小雨的车停在我面前，打断了这场对话。回家的路上，我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街边的每一面橱窗、每一扇反光的车窗，都仿佛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当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站在无数面镜子组成的迷宫中，每个镜子里都是不同版本的自己——有成功的企业家，有落魄的流浪汉，有幸福的丈夫，也有孤独的隐士...

\"这些都是可能的你。\"影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X-17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醒来时，天还没亮。我轻手轻脚地起床，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这是从警局回来后，我偷偷拷贝的X-17配方。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我盯着那些分子式，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

\"林默？\"小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慌忙切换屏幕，但为时已晚。她看着显示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发抖，\"那不是...警方的机密文件吗？\"

\"小雨，你听我解释...\"

\"不！\"她后退几步，\"我以为你已经摆脱那些幻觉了！我以为那个‘他‘已经消失了！\"

\"他没有！\"我失控地喊道，\"他永远都不会消失！因为那就是我！是我想要成功的欲望，是我想要给你更好生活的渴望！\"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小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身冲出了卧室。

我呆坐在电脑前，突然注意到屏幕上的倒影——那个\"我\"正在微笑。不是诡异的冷笑，而是欣慰的笑容。

\"你终于明白了。\"他说，\"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

我闭上眼睛，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是的，我明白了。所谓的\"另一个我\"，不过是被药物放大的、被长期压抑的那部分自我。他代表我的野心，我的欲望，我所有不敢承认的阴暗面。

但那些也是我的一部分。

第二天清晨，我在书房找到了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小雨。我轻轻抱起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同时笑了。

\"我有个决定。\"我抱着她坐到窗前。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我拿出那个U盘，当着小雨的面，用打火机将它烧毁。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中，我感到心中某个结终于解开了。

\"我不需要成为别人，\"我轻声说，\"也不需要完美。我只要是你爱的那个林默就够了。\"

小雨紧紧抱住我，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窗外，朝阳完全跃出了地平线，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那是一个完整的、不再分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