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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棋逢对手

棋定九重阙 来补密码机 4549 2025-12-09 12:47

  

老槐树的影子在青石板上缩成一团时,萧景明蹲在县衙后巷的墙根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昨夜土地庙里的火把光还在眼前晃,那个说\"赵爷要活的\"的声音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叶昭昭的银步摇在他袖中硌着,坠子上的星纹与铜牌上的\"星月\"严丝合缝。

  

  

他清晨特意绕去西街银楼,借问价的由头比对了十几种纹样——果然,那是占星阁独有的\"北辰引\",只有当代家主的贴身信物才会刻。

  

可叶昭昭说她是家族唯一幸存者,难道...

  

\"萧书吏?\"

  

门轴吱呀声惊得他猛抬头,李捕头的大嗓门撞进后巷:\"县太爷要查去年秋税账册,您赶紧来东偏房。\"

  

李怀安的官靴碾过满地碎砖,腰间铜牌在晨光里闪了闪。

  

萧景明盯着那抹反光,突然想起昨夜土地庙杀手腰间的\"星月\"——和这铜牌纹路竟有七分像。

  

他低头应着\"这就来\",指尖悄悄勾住袖口的青铜齿轮,两枚齿轮相碰的轻响混在脚步声里。

  

东偏房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萧景明弯腰整理账册时,余光瞥见李怀安背着手站在廊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铜牌。

  

他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李捕头可听说昨夜土地庙的事?

  

几个毛贼竟摸到县尊辖地撒野,当咱们捕房是摆设?\"

  

  

算盘珠突然卡住,萧景明抬头正撞进李怀安的目光。

  

那双眼像淬了冰的深潭,看不出情绪:\"萧书吏倒关心起案子了?

  

您可是专管文牍的。\"他伸手扶了扶腕上的铜牌,铜面与皮肤相擦的轻响里,萧景明看清了牌面——正是\"星月\"二字。

  

\"不过是替县尊分忧罢了。\"萧景明垂眸继续拨算盘,指尖在\"秋税亏空\"那栏重重一按,墨迹晕开个小团,\"听说赵铁山最近总在茶馆晃?

  

那泼皮从前替钱老板收债,如今倒和老东家撕破脸了?\"

  

李怀安的喉结动了动,官靴尖碾过一片碎瓷:\"萧书吏还是管好账册吧。\"话音未落人已走远,铜牌撞在门框上,\"当啷\"一声惊飞了檐下麻雀。

  

日头偏西时,萧景明揣着半块冷炊饼溜进张师爷的书房。

  

老夫子正对着账本打盹,茶盏里的茉莉香混着檀木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他轻咳一声,张师爷的算盘立刻\"噼啪\"响起来:\"小萧啊,可是为昨夜的事?\"

  

\"师爷怎么知道?\"

  

  

\"你这崽子,眼里的火都快烧穿房梁了。\"张师爷从抽斗里摸出个油纸包,芝麻糖的甜香漫出来,\"赵铁山和钱老板早掰了。

  

钱胖子拿他当刀使,去年春上私吞赈灾粮的事,把柄全在赵铁山手里。\"他掰着算盘珠,\"最近赵铁山总去城南‘聚仙楼‘,说是找什么人...我瞧着,倒像在等消息。\"

  

萧景明捏着芝麻糖的手紧了紧,糖渣簌簌落在青衫上:\"什么消息?\"

  

\"谁知道呢。\"张师爷突然压低声音,\"你记不记得三年前那桩通敌案?

  

当时抄了占星阁,我瞧着赵铁山手里的‘星月‘铜牌,倒像...\"

  

窗外传来巡城的梆子声,张师爷的话戛然而止。

  

萧景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李怀安的官靴尖从廊下闪过,靴底沾着新鲜的泥——那是城南河边才有的青泥。

  

月上柳梢时,萧景明换了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混进\"聚仙楼\"的茶客里。

  

堂倌的吆喝声、骰子的碰撞声裹着酒气涌来,他缩在角落的八仙桌旁,茶盏里的茉莉浮浮沉沉,倒映着二楼雅间的门帘。

  

\"赵爷,那萧书吏忒狡猾,昨夜让他跑了。\"

  

  

粗哑的嗓音混着茶盏重磕桌面的响,萧景明的后颈立刻绷成弓弦。

  

他摸出茶盏里的茉莉,用指甲掐出个小豁口——这是\"青衫判官\"的暗号,若被发现,就把花瓣扔在地上。

  

\"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另一个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那小子总在县衙晃,咱们有的是机会。\"

  

萧景明屏住呼吸。

  

雅间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他看见赵铁山正敲着茶盏,腕间的\"星月\"铜牌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姓萧的最近总翻旧账,怕是摸到什么了。

  

上头说了,最迟下月十五,必须让他闭紧嘴。\"

  

\"上头?\"

  

\"你当这局是我赵铁山布的?\"赵铁山的笑像淬了毒的刀,\"真正下棋的人,连我都没见过面。\"

  

茶盏突然摔碎在地上,萧景明手一抖,掐豁的茉莉掉进茶汤。

  

他刚要起身,楼下突然传来捕快的吆喝:\"奉县尊令,搜查可疑人等!\"

  

  

他猫腰钻进后厨,灶火映得墙根的腌菜坛发亮。

  

正欲翻窗,身后突然响起抽噎声:\"青...青衫判官?\"

  

小翠缩在酱菜缸后,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她怀里揣着个油布包,手指抖得厉害:\"这...这是王记米行的王掌柜临死前塞给我的。

  

他说...说您能看懂。\"

  

萧景明接过油布包,里面是封染了血的信,墨迹晕开的字歪歪扭扭:\"九鼎棋局的钥匙藏在县衙档案库深处。\"

  

\"他...他说对不起,不该收了钱老板的银子...\"小翠的声音越来越低,突然拔腿往外跑,\"您快走!

  

捕快往这边来了!\"

  

陶坛相撞的脆响里,萧景明把信塞进贴胸的暗袋。

  

后窗的月光漏进来,照见他青衫下的青铜齿轮——两枚\"星\"字在月光里重叠,像两颗即将坠落的星子。

  

  

他摸黑爬上房梁时,听见楼下捕快的骂声:\"又让那小子跑了!\"夜风卷着信上的血味钻进鼻腔,他望着县衙方向的灯火,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暗袋里的信纸。

  

城南的更夫敲响第三遍梆子时,萧景明站在老槐树下,仰头望着叶昭昭窗前未灭的灯。

  

银步摇的星纹在他袖中闪了闪,他掏出那封带血的信,月光落上去,\"档案库\"三个字像团火,烧得他指尖发烫。

  

他抬起手,正欲叩响那扇雕花窗,忽然听见屋内传来星盘转动的轻响。

  

叶昭昭的声音裹着檀香飘出来,比夜还凉,比星还亮:\"站在外面做什么?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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